这两天,远在家乡的舅舅寄了两瓶自己做的槐花蜜。因为是自己做的,没有任何添加,打开瓶盖,那淡淡的槐花清香扑面而来。冲一杯温润的蜂蜜水,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幼时的家乡。
小时候,家里的老房子处在四面都是荒丘或者田野的包裹之中。那个小小的村庄,只住了三户人家,原本还有一家,因为家里着火,烧没了屋子,便搬到别处去了。三家人虽说也常有矛盾,打打吵吵,但因为人少,总需要相互帮衬,加之父亲是一个憨厚之人,也受到邻居的敬重,三户单薄的人家感情深厚,几十年下来,就像是一家人。再后来,村子大部队给我们划了庄基地,我们也陆陆续续搬到了大村子里,几家人的感情却还是不一般,这是后话。
小时的我,在三户人间中属于中间段的,上面都是成家的哥哥姐姐,大我10来岁的,小的比我小五六岁。因为没有同龄的玩伴,我或者跟着即将出嫁的姐姐们一起干活,或者带着比我小好几岁的小朋友们一起疯。那个时候的北方农村,物资溃乏,贫困纯朴,我们没有什么玩具,更没有电子产品,每天除了帮父母干活之余,那广旷的田野,屋前屋后的果木,荒丘上开满的野花,飞舞的蝴蝶,地上的蛐蛐等等,便是我们的天堂。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槐花树了。那时的屋子前方是一片小树林,里面有好几棵粗大的槐树,按产权所属是划给了我们家的。每到五月份,整个树冠被洁白的槐花所装点,一缕一缕的槐花,就像麦穗一样,垂下枝头,衬上嫩绿嫩绿的树叶,可真是比画都好看。我们几个小伙伴,便一起采槐花。那年纪大,爬树也最厉害。于是,每次都是像个猴子一样,迅捷的爬到树上,徒手摘下饱满的一株一株的槐花树枝,丢到地上,吩咐树底下的小朋友们负责只把槐花捋到篮子里,把树叶摘出来。等我感觉摘了足够多的时候,便下来和她们一起捊。几个小伙伴边捊边往嘴里塞,开心极了。槐花成为了我们最喜欢的零食之一。孩童欢乐的笑声,飘荡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采下来的槐花,母亲把它洗干净了,然后拌上面粉,油,放点调味料,蒸成槐花饭,淋上点醋,辣椒,就成了我们一家人单调伙食中,最好的调剂品。弟弟和我每次都要吃好几碗,一家人总是在调侃中体会到其乐融融的家庭温暖。
到了八九月份,槐米便到了采集的季节。父亲便带上我,带上长把的镰刀,去采集槐米。他爬上树,用镳刀把结满槐米的小枝砍下来,我在地上就像捊槐花一样,把槐米捊下来。一般大半天,我和父亲就能捊下来两大篮子。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们便提着战利品,开开心心的回家。等到槐米晒干了,拿去药店,就能换来钱。我问父亲,这个能治啥病,父亲也不知道,就说:反正大自然的东西,都是宝,都能养活我们。
如今的我,离开家乡已近20年,原来的小村子,老房子都被开发成了旅游区,往日的任何印迹不复存在。再回到那个地方,我已经找不出一点点影子。看着高大上的游客中心,各种各样休闲的场所,不禁怅然若失。是啊,经济要发展,农村要建设,一些牺牲再所难免。不过,我想,虽然这些老房子,大槐树已经没有了,但对童年的记忆,对家乡的怀念却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