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想八卦、不想撕逼、不想种草,就想安安静静地讲三个故事。
一
突然在微信里看到阿茶的近照,有些意外。阿茶终于把在朋友圈对我的屏蔽取消了。
照片里的她依然那么年轻,又极为优雅,浑身散发着女性的魅力。要不是因为她嘴角的那个痣,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阿茶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闺蜜。我们大概从两三岁起,就在一块儿玩儿了。等到七八岁的时候更是天天黏在一起。我们满大街疯跑,一起偷偷去摘邻居老奶奶家的牵牛花,跳皮筋时合伙对其他小朋友使诈,胜之不武但是却赢得很开心。
后来读了初中,我们被分在不同的中学,见面就少了。刚开始我们还打电话,八卦班级里的绯闻,还有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谁暗恋谁,谁在追谁。后来功课紧张,电话也就打的少了。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中考以后,阿茶没有考上高中,索性就不读书了,找了一份当时待遇还算不错的工作。而我则忙着应付高考,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渐渐淡了下来。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等我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我听说,阿茶生了个儿子。我特别吃惊。没想到阿茶会这么早生孩子。关键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呢?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啊?
我去阿茶家,她的家人却神色紧张,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秘密。我问他们要阿茶的结婚照片,他们支支吾吾拿不出来。我问阿茶什么时候结的婚,他们又前言不搭后语。我问阿茶的联系方式,他们随便给了我一个。事后我打这个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阿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不是傻子。邻居七嘴八舌的议论,那些含混的句子,我读得懂。
一个年轻的女孩,爱慕虚荣,所以主动勾引了公司的老板。她丝毫没有顾忌到老板的年纪,比自己的爸爸还要大八岁。也没有顾忌老板已有家室的事实。
被当成金丝雀的女孩很快给弟弟买了一栋房子。每次回家都给家里留下好多钱。
可是面对邻居的指指点点,女孩的妈妈居然大声在楼道里咆哮:我们家就是认钱!有错吗?
翻看微信里阿茶发布的照片,大多是自己妈妈和儿子,再没其他。从照片里面的背景我能推测出,她过得不错。我和阿茶同年,算来,阿茶的儿子应该有十三岁了。
某天晚上,阿茶加了我的微信,只有四个字:我是阿茶。我通过之后,却发现她对我屏蔽了所有的内容。
我想阿茶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讲。不然为什么要加我的微信?
就像那年我们在大街上偶遇。她坐在豪车里,正在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一抬眼,突然看见我,眼睛里那种百感交集的神色,我想我一生都忘不掉。
二
在我所有童年的小伙伴中,颜值最高的当属大冰姐。
她是少数民族,所以她的美总是带着一种异域女子的妩媚和神秘。
大冰姐可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总是能让让人舒舒服服。她们单位的领导说过,只要大冰姐出马,没有拿不下的客户。
其实大冰姐的童年非常悲惨。
在她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妹妹回了老家,把她甩给婆家。所以,大冰姐是在奶奶家长大的。伯父叔叔们对她还不错,爷爷奶奶也算是慈祥。但是我想,成长中少了父母关怀的孩子,她的苦,外人未必了解。
大冰姐比我大七八岁,很快就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她身边所有人都在给她介绍男朋友。大冰姐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三十多岁的时候,大冰姐才遇到了她认为最合适的男人。他家境殷实,父母都是机关单位的领导,他本人也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般配得很。
大冰姐这个老公找得很成功,以至于在她结婚后的那几年,我们家所有人几乎都教育我:你看人家大冰姐,挑来挑去,到底找个合适的。你也跟大冰姐多学着点!
我也很羡慕大冰姐。不过我真心希望她幸福。因为她童年的遭遇,真是太悲惨了。
但实际上,大冰姐幸福吗?
在有了孩子之前,大冰姐应该是幸福的。夫妻恩爱,婆媳和睦。
一切的变化发生在孩子降生之后。
老公的态度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经常回家,对大冰姐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公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大冰姐百依百顺,把姿态放得很低。似乎特别怕大冰姐离开他们,离开这个家。
一开始,大冰姐以为,老公是有了小三。一时被小三迷了眼。
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从她大冰姐手里硬生生地把这个男人撬走。
结果让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小三是个男的。
据说和大冰姐的老公青梅竹马。
公婆显然早就知道。但是他们还是同意了儿子跟大冰姐结婚。或者说,是他们怂恿儿子跟大冰姐结婚。
大冰姐说,知道这件事以后,自己的心里全都是恨。恨这一家人,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她想带着孩子离开这群败类。
公婆齐齐地给她跪下了。家里的钱,你可以随便用。只要你别离开这里。
大冰姐嗤之以鼻,难道老娘不会赚钱吗?
难道你想让孩子像你一样,从小没有完整的家吗?
公公的一句话,让大冰姐的心软了下来。
老公对自己虽然没有了热度,但是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也基本算是尽到了父亲的义务。
大冰姐每天都在矛盾中度过。是牺牲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里度过余生,还是牺牲孩子的童年?她拿不定主意。
现在的大冰姐依然很美,只不过,好像没了那种灵动的神韵。
三
我高考的前一天,正是苏结婚的日子。
苏说,豆子,你在家好好复习,我的婚礼你就别参加了。等你考完试,我再请你喝喜酒。
她的新房买在我们家后面。
于是,她结婚那天,我一听见鞭炮声响,就赶紧跑到窗边。
结婚的车队缓缓驶入。
新郎西装笔挺,苏一袭白色的婚纱,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两人牵手步入新房。
苏,新婚快乐,一定要幸福哦!我在心底默念。
苏的这门婚事,起初婆家是不同意的。他们嫌弃苏没有正式工作。是苏跑到未来的婆家,用尽各种手段,比如假装晕倒,或者苦苦哀求,婆家才勉强同意的。
她的老公,则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阻止也不支持。
苏为什么要嫁一个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嫁进这样一个家庭?
注定以后的日子要杯具!
果然,嫁进门之后,婆家各种刁难。老公也不站在她一边。没多久,苏才彻底觉醒,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非嫁不可。
苏想要离婚,婆家开出各种条件,苏一分钱也拿不到,反而自己娘家的嫁妆,也都搭了进去。苏的家人气不过,在离婚当天,纠集了好多不良青年,在男方家附近徘徊。
男方家人果断报警。在那几天里,进进出出都有警察护送。
苏家人大概没找到什么机会,撤了兵。
这件事当时在我们家那里闹得沸沸扬扬。
离了婚的苏也好像一夜成熟。坦然面对各种嘲笑的讽刺的目光。这是我最佩服她的一点。
没多久,苏开了家美甲店。苏身上一分钱没有,也没人肯借钱给她。于是苏咬着牙,找到一位还算善良的亲戚,软磨硬泡,让他借给自己十万块钱。那人不同意,她就跪在他家大门口。后来大概是面子上过不去,那人答应了。
这十万块钱正是苏命运的转折点。
苏的美甲店实惠又新潮,受到好多年轻妹子的欢迎,很快苏就还清了这十万块钱。还用赚来的钱自己买了房子。
后来经人介绍,苏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人品厚道,不计较她曾经有过婚史。两个人刚结婚就有了宝宝,十个月以后,儿子呱呱坠地。
你们知道吗,苏把第二次结婚的日子依旧定在高考的前一天。美其名曰,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她在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又好笑又严肃。
如果有人问起她的前任,她的回应总是淡淡的,既没有谩骂,也没有诅咒。
我想,苏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一定懂得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
苏是活出了她人生的最高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