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那个盛夏的末尾,我一个人坐在布达拉宫的台阶上,远处的天异常的空旷,广场里朝拜的人分外虔诚,四周变得宁静深邃。
那是一次很意外、也是料想多年的旅程,和我们同屋的男孩子是省里的网球特级运动员,结果到了西藏刚住下就倒下了、躺进了医院,人生有时候要面对的境况是常常出人意料的。当我坐在拉萨的中心,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我会想到“舒服”。对,这是我连续几年来最舒服最安静的时光。不止是因为身边的环境让我有这种感觉,而且还有即将到来的时间。
那个时间,我回头望望,五年前的艰难已经悄悄被落在了身后。离开一个学习工作多年的地方,只身来到人间天堂。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在肯德基的临街玻璃里,在上班时分往外看匆匆而过的行人。那时候肯德基有一款最便宜的汉堡只要5元钱,隔壁九佰碗的拌面只要6元钱,我就依靠它们度过一个又一个的白天,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小区里有一家又便宜也好吃的小饭店的西红柿蛋饭;晚上再跟着我弟弟狠狠蹭他一顿晚饭,接着还要蹭他半张床。
那一个多月,我在玻璃窗里看着匆匆而过的行人,等着马路对面即将开门的人才市场,心里面想的最多的念头就是:只要给我一个可以天天上班的工作就好。闲着干等真难受。
那一个多月,我连路人甲都算不上。
时光流转回2003年,那一年暴发了非典,全国人民都沦为这个罕见病毒的配角。当时的我,终结了连路人甲都不算的角色,终于结束了将近半年日夜不分的现场销售工作,坐回了熟悉的银行业宽大的办公室里,生活开始无风无浪。那时候的我对未来的设想就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会一直升职到部门经理吧。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偶尔也会觉得,这似乎还不止是我想像中的生活,似乎我应该走得更远,不过至于我到底要什么,那时候的我也并不太清楚。好在我已经清晰地感受过无居无所、工作不定的路人甲的艰难,感受过每天出门时口袋里揣几十块钱,等着人才市场开市然后在里面满墙满墙的招聘信息里删选属于自己、适合自己的那几张。我也一直记得那个平安银行的中年老业务员,跟着我身后走了半天,终于过来跟我说“小伙子,你觉得你很不错,要么跟着我试试?”
尔冬升很会讲故事,因为那个叫万国鹏的男孩,不单是他,他身边的一帮子路人甲,其实都清晰地表现出初入行的那种羞怯和生涩,许多表演就如同他们在真实生活里的样子一模一样、用力过猛地表达着自己的心声。我笑不出声,却两眼湿润,因为生活里的自己其实也是那个样子的。
年轻的路人甲们在非常困顿的时候探讨着何为成功,我看的时候,脑子里想起了Beyond的『海阔天空』。曾经在一个清爽的早晨,一个家驹离开整整22年的清早,我的手机里无意间响起了这首歌,结果我的内心如同被按下了一个开关一样,潮水如决堤一般一直从心底冲上脸庞,我根本听不清楚歌词是什么,这首曾经听时只觉得无比高亢坚毅的歌,此刻在我心中充满了悲怆的勇敢,我的耳窝里只余下旋律,还有那一刻根本无法排解的郁结。
我们是曾不懂珍惜,是曾自视过高,是曾怨天尤人,可是我们也充满梦想,也充满斗志,也向天问道。就如Tony梁说的,“梦想,不仅仅是有梦、敢想,还有做梦和思考的过程。因为有了这个过程,所以,结果是什么,也没那么重要了。”
那一个7月,有人离开,有人留下,有人远途,有人出生,我再次选择了重新开始。在我看来,似乎又回到了路人甲的时代,在一个全新的职业领域里,过去的一切再次归零,手中拥有的就如同万国鹏从雪乡出门时口袋里仅有的一千元一样,不多,但已足够。因为,剩下的一切,需要自己用口袋外面的双手去争取了。
我想,路人甲之所以不同寻常地默默坚持,正如2008年那个盛夏的末尾我在布达拉宫神圣的脚下看到的那一个个双手合十、俯地膜拜的虔诚信徒一样:
他们的脸和手脚都脏得很,可他们的心却是干净的。
你觉得时间过的慢,是因为你想赶紧收工,回家泡妞打游戏。
我觉得时间过的快,是因为房东在家门口等着我。
人长得不够帅,就要把戏演好,书读得不够多,就要把事做好。
矛盾说:我从来不梦想,我只是在努力认识现实。
戏剧家洪深说:我的梦想,是明年吃苦的能力比今年更强。
鲁迅说: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苏格拉底说:人类的幸福和欢乐在于奋斗,而最有价值的是为了理想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