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连着下了几个星期的雨,温度骤降,一下子变成了冬天。怀孕四个月的锦没有什么心情出去逛荡,在家里安心的养胎。只是干冷的天气持续了很久,连心情都发酵发霉了,不想说话。没有上班很久了,不用大早起来出门挤公交,晚上在灯光的指引下把自己疲惫的身体带回家,终于不用在乎每天什么天气穿什么衣服去见客户的日子,以为天气好坏与自己无关了。可是当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阳台上看着雨淅淅沥沥的往下掉落时,一下子回想起以为忘掉了的过去。他后来找过我吗?
我们是大学同学,大学四年里他花了两年时间终于追到我了。我们彼此很相爱,毕业后一起就去了向往的深圳。刚去到深圳,一开始就满大街的找工作租房子,解决生活问题。很快,我俩每人带的五千块钱就花销完了,而工作却迟迟没有眉目。每天啃馒头,住在很廉价的单人房里,我们有时候一天不出门,在网上不停地投简历。因为不是一流大学本科,被很多大企业拒之门外。我们商量,再坚持一个月,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就各自回老家,待在县城里从事爸妈托人托关系安排的工作。所幸的是,最终我们都找到了自己觉得不错的工作。也许是彼此都不愿意回去老家,因为大家都清楚,一旦回去了就彼此可能断了联系,他在北方,我家在南方。所以在一个月内我们都很快找到了工作,他在外企物流公司,我在一家快递公司,从事的都是基层办公室工作,没有特别好,也没有不好。但我们心里都很感激,感激现实没能拆算我们。这份工作使得我们更加坚信我们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
在深圳的日子,有稳定的收入,开始了我们甜蜜的小生活。虽没有多余存款,但是吃喝玩乐也很尽兴。他待我很好,每月都把工资交给我,还时不时的带给我惊喜,一个小蛋糕,一条精致的手链,一件漂亮的衣服,都能使我高兴很久。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开心。
一天,他告诉我,他公司调动他去上夜班,可能要一两年。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可是也无可奈何。他还安慰我说,没关系,上夜班有补助,可以多存点钱,早点娶你。我听了也比较欣慰。谁知道从此与他作息相反,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我休息他上班,他休息我上班,彼此工作都不轻松,也许是那时比较稚嫩,还不懂得如何去照顾关怀另一个人吧。我们错过了好多,堆积了好多矛盾。有时下班回家看见他睡着了,可爱模样就忍不住想去逗逗他,可是他却突然发火,怒吼我无理取闹,不体谅好不容易睡着了的他。他委屈自己失眠,委屈自己作息紊乱,身体越来越差,而我却只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我不知道他承受了这么多,本来是想给他惊喜的,却变成了惊吓。我藏起准备送给他的卡西欧手表,那个他曾经多次说过喜欢的那款手表,默默走开了。以后也不敢打扰他。他从不跟我讲述他的工作,我知道他过得并不轻松。可见他日渐消瘦,我还是心疼。我说:“要不,你换个轻松的工作吧,上晚班不是很合适你,而且自从你去上晚班后都没有时间陪我,我们有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天天就知道玩,你以为工作很好找吗?我好不容易快熬出来了,我不想又重新开始。”我理解。
马上就快到我生日了,我就很含蓄的提醒他有没有可能调班一天,他面无表情说,现在领导考核他的关键时期,他不想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我没有多说什么。生日那天,他说他也是晚班,仿佛不记得我生日了。以往的连续三年的生日都是他给我办的,会和很多朋友一起聚餐,会有浪漫的节日惊喜:蛋糕、礼物以及想要的承诺。来深圳的第一年估计没人记得我生日了,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我休息,我没有约在深圳的朋友,只是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我过得很好。同事突然打来电话,说约我出去吃饭,我推辞,他说领导们也都来,可不能爽约哦。我推辞不过,就赶去了吃饭的地方。果然,同事们都到齐了,香槟、蛋糕、生日礼物、长寿面等都备齐了,跟我想象中的生日会是吻合的,只是少了他。面对同事们真诚热心的生日趴,我还是会心的笑了,在饭桌上一一感谢大家,感谢大家记得我的生日,感谢大家给我的惊喜,感谢大家让我在深圳的第一个生日不至于很孤单。我一杯接着一杯,同事以为我是在开怀畅饮,只有我自己知道脸上的笑容有点假,有点不由衷。嘴巴僵硬地有点累了,我也好像是真的醉了。贾,一个热心的男同事提议送我回家,回家路上遇到花店,突然提议说给我买束花,我笑了。我是期待收到花的。在收到花的那瞬间,有种错觉,仿佛站在眼前的那个人就是他,我的男朋友。我把头深埋进花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顿时清醒了不少。是他,他就在我的对面,也捧着一束花,不过表情有点不自然。我们对视的那瞬间,他扭头走掉了。他好像误会了。
回到家没有听我的任何解释,没有,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我就是个多余,我决定了,回老家。”不像是赌气的话,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了很久后作出的决定。他什么都不跟说,就决定了,回老家。把我一个人丢在深圳。我知道此时劝不回来他了。我的生日,就这样变成了我们的离别之日。他很果断,没几天就辞职回家了。没有告别的话,没有祝福,就这样在我的注视下走掉了,我一直看着他,期待他跟我说:“如果你也想去我老家发展,我也可以带你回去”等等之类的话,可是他没有。我眼泪都泛滥了,不知道说什么,仿佛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依旧视而不见。他明明很爱我的,明明我们是发誓要一起共度余生的,为什么突然就全部消失了,连这个人也不见了。
一个人在深圳的生活,少了他,特别不习惯,我整日以泪洗面,过了很颓废的一段日子。爸妈终究不放心,跑来深圳看我,看到我憔悴渐瘦的面容,更加不放心了。就把我带回家了。爸妈边心疼我,边抱怨说叨:“还跟我赌气跑去深圳,那么远,结果呢,男人还不是跑了。不过也好,这样你就可以死心了,安心的待在爸妈身边,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在父母的巧妙撮合下,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为人老实本分,关键是对我真心喜欢。没多久,我们就结婚了,他一如既往地待我如公主般地宠爱,我很感动,却始终找不回曾经的温暖。他从不窥探我的心事,不打听我的过往,只是一心想跟我好好过日子,真真实实的对我,没有让我受半点委屈。
转眼,从深圳回来已经一年多了,我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当我重新开始新生活准备迎接一个全心的新生命时,窗外的雨却始终带不回他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