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瑾是流传于赣西北一带的智慧人物。传说他是一个穷木匠,在修水铜鼓等县民间颇有名声。他机智过人,特别会捉弄富人,当然也常和穷朋友开开心,是江西的阿凡提。有关他的故事,民间流传甚多,但各地对他的姓名却略有差异。有的地方称他为郑元瑾,有的地方称他为郑浩瑾。搜集者姑统称之为郑元瑾。
上厅到下厅
有一天,郑元瑾正在给一家人家做木匠活,东家凑到他跟前说:“郑元瑾,都说你能骗人。今天你能把我从上厅骗到下厅去么?”
郑元瑾摇摇头说:“不行,你别听人瞎说,我没那个本事。不过,把你从下厅骗到上厅来倒是没问题。”
“真的?”
“真的,不骗你。”郑元瑾神情特别认真。
东家不放心地问:“我到下厅去后,你不能把我骗到上厅来又怎么办?”
郑元瑾说:“我这不是在帮你装一张新犁吗?骗你不上来我就白给你装,不收工钱了。不过,要是把你骗上来了,你可要付双倍工钱啊!”
“好好好,”东家满心高兴地边说边往下厅跑,“你可不能赖啊!”
东家三脚两步跑到下厅,郑元瑾就笑了起来:“哈哈,你到下厅去了吧。”满大厅的人都跟着笑起来了。东家知道上当了,闹了个满脸通红,急忙嚷着“不算不算”,又返身跑回上厅。郑元瑾又笑道:“这不是又从下厅跑到上厅来了?”
接针鼻
郑元瑾在村里闲聊天。聊着聊着,好像不经意地说出自己会接针鼻。人们往往都有断鼻的针,而当时针又非常金贵,有钱还常常买不到,于是就有人想请他接接。问到工价时,郑元瑾说:“小事。乡里乡亲的,收什么钱呢?吃餐饭就算了。”这人非常高兴,忙把郑元瑾请到家里去了。
吃过饭,这人把断了鼻的几根针一起找了出来,请郑元瑾接。郑元瑾拿起一根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断口,说:“没问题,能接。快把那几个断了的针鼻头拿来吧,我一会儿就接好了。”这家主人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闹了半天,要针鼻头的呀!谁知道断在什么地方?那一丁点东西,到哪里找去?”郑元瑾摊开双手,为难地说:“找不到?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只会接针鼻;没有断掉的针鼻头,叫我拿什么接呀?”
卖猫
郑元瑾背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猫。他要去卖猫。
他来到一家财主门口,大声叫着卖猫。财主闻声把他叫了进去,问他的猫怎么样。郑元瑾就说了一大堆他的猫怎么怎么好,什么抓老鼠厉害呀,不上床钻被窝呀……说得财主非常中意,决定买下他的猫。讲价的时候,郑元瑾磨磨蹭蹭,一直到财主老婆催吃饭时才算讲定成交。财主只好假意请郑元瑾吃饭,郑元瑾说声“多谢”,就端起了碗。
饭后,郑元瑾摸摸滚圆的肚皮,打开布袋,要把猫交给财主。猫在布袋里待久了,一见要放它,高兴地叫了声:“喵呜——”郑元瑾斜它一眼,自言自语地说:“妙啊,有什么妙啦?我不出你的丑啊!吃起鸡仔来一口一只!”
财主一听,那还了得?忙说:“罢罢罢,这样的猫再会捉老鼠我也不要了。你快把它带走吧。”
郑元瑾又扎住布口袋,说:“那就多谢你招待了。”说完,背着布袋走了。
闹 鱼①
邻村有个财主叫有财,以为郑元瑾是个斗大的字识不了一担的睁眼瞎,而自己读了几年私塾,胸中有文墨,无论如何也要比他强,就总想同郑元瑾斗斗智慧。
一天早饭后,有财看见郑元瑾背着个背篓从门口经过,连忙喊住他:“哎,郑元瑾,都说你会说谎骗人,今天骗骗我看?”
郑元瑾一边脚不停步一边说:“今天不得闲,改天来。”
有财急跑几步追上去拉住他:“什么事这么急?说个谎又不耽误什么工夫。”
郑元瑾使劲挣脱有财的手,仍不停步:“真不得闲。告诉你吧,前头河里闹鱼,闹发了②,我得赶紧去捞。去迟了,就让别人捞走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有财见郑元瑾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忙喊出自己的儿子:“崽俚,快拿只背篓,带个网兜,跟郑元瑾一起去捞鱼。”他儿子匆匆拿了东西,紧跑慢跑赶上了郑元瑾。
走了约有里多路,郑元瑾一拍后脑勺,停了步,对有财的儿子说:“哎哟,你看我都急昏了头。你都带网兜了,我一只光背篓怎么捞鱼?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个网兜来。”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不一会儿,郑元瑾就跑到了有财家。他顾不得擦擦满头大汗,找到有财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好啦……出事了……你家崽俚……他……他……”
“哎呀,他怎么了?”有财一听,急了。
“他……他浸……浸死了!”郑元瑾一边说一边就下门板,“我先扛块门板去,找个人帮忙把他抬回来。你就来啊!”说完,他扛起门板就跑。
有财一听儿子浸死了,眼睛一黑,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等他哭出声,睁眼醒过来,郑元瑾已经跑远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往前赶,要去收那苦命儿子的尸。
却说郑元瑾一溜小跑,把有财远远地甩在后面,不大一会儿工夫就赶到了有财儿子等他的地方。有财儿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他就埋怨:“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咦?你扛块门板来做什么?”
“你还在这里等呀!”郑元瑾大叫起来,“不得了啰,你家起火了!你看,只抢出来一块门板。”
“啊!起火了?”有财儿子一听,立马哭起来,往家里狂奔。
可怜他们父子俩,一个那边哭得来,一个这边哭得去,跑了不多远,父子俩碰头了。崽俚一见财主就喊:“爸,起火了你还跑出来做什么?”有财看见儿子,不由得嘴一瘪,带着哭腔说:“崽俚,不是说你浸死了吗?你——”
崽俚急了:“浸个屁!我河都没下!你倒是说说烧得怎么样了?”
“烧?”有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烧什么?哪里烧?”
“我家呀!郑元瑾说我家起火了,他不是救出来一块门板吗?”
“噢,好你个郑元瑾!”有财这才明白上了郑元瑾的当。等他要找郑元瑾算账时,郑元瑾早就撂下门板不见人影了。
(注:①闹鱼,即用榨过油后的油茶枯饼泡了水放到河里毒鱼,鱼中毒后会浮起来翻白。事后水清了,中毒的鱼又会慢慢地活过来。这种中毒的鱼对人没影响。 ②闹发了,即大量的鱼中毒了,河里浮起了大片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