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害怕过节,而且今年尤为突出。国庆和中秋一起来的日子更令人害怕。
国庆前两天,在香港的走街串巷之中没能忘记心头的隐痛。直接导致我又累又困又伤心又忧伤。我突然明白了躲到哪都躲不过心口的那道痛。我不愿意去想起那些伤心的事,那些牵绊于心的深情盼望。
我不愿意去写,然而我做不了什么来抹平我的思乡·思母·思父之情。心理上也不想去面对,特别是阖家欢乐的日子里,我不想面对我已经永远失去父母的事实,我压根不想去承认。我对过节没有一点的欣喜,没有一点盼望的欲望。是目前我的状态。
今年是父亲走后的第三个年头,母亲走后的第四个年头。日子过得好快,往事仍历历在目,细节点滴在心,物是人非,风过月又圆,水浸人也残。
只有一句话,父母不在了,所以的地方都是流浪。
今年深圳似乎看不到月亮,看到也是那么短短的分钟计吧。我没有出门赏月。形式上也没有任何的仪式,就是平常的日子,冷冷清清,冷冷默默,燃不起任何激情来。
如果时间倒流,此时的我应该已经奔赴1000多公里之外的家乡,跟亲人一起团圆,共享天伦之乐。哪怕是路遇史上最堵的车流,一点点朝家的方向挪就很知足。
已经有三年的中秋,完全是碎了梦的阴阳两隔。跟父母过最后一个中秋的那年,我记得买了一个特别大的金九月饼,直径有20公分宽。母亲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月饼,那是我从广东带回去的。母亲自然没见过。
父亲把它摆在院子的圆桌上,同时摆上了柚子苹果和茶点。父亲爱喝茶,自然也沏了一壶浓浓的绿茶。父亲常说,绿茶消脂,晚上吃了月饼一定要喝绿茶。
父亲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拜月娘是我们必做的。长大以前生活条件不好,爸爸工作在外地,我们随他工作之地上学。中秋节经常在上课期间,当时没有国庆长假,所以我们当时大部分的中秋节都是分两地过的。长大工作以后,孩子出生,父亲带领孩子拜月娘,母亲忙里忙外张罗,我只等吃的份。吃完后,全家人其乐融融围在一起聊天嬉闹和憧憬春节的相聚。
不论贫穷富裕都心满意足,那些写满幸福的配方一年年熬制,我的内心总是充盈美满。我记得相聚时每一年的月光,那么恋恋不舍,不舍遗忘。
美好的回忆再多也不长。
母亲总是很忙,生命的最后几年几乎弓着走也每天忙碌,一辈子的劳作养成了勤劳的本性,闲不下来。好像闲下来就是罪过一样。顶楼阳台被母亲种的蔬菜覆盖得郁郁葱葱。我回家的时候心疼她提着水到楼顶浇菜,一边责备一边帮忙提水。我一直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舍不得直接拧开顶楼的水龙头来浇菜,而省下生活废水提上去浇菜。伤了筋骨才是得不偿失,即受了苦又花了钱。可是母亲完全不理会,疼也是硬撑着,病也不去看,直到心梗倒地,走完了人生。
对于勤劳,我非常敬佩她。但完全认为她不值。当她离世后,我发现,我们平时给她的钱,她都存了下来。是多么的让人心碎的结局啊!
一生节俭是母亲的作风。一生潇洒是父亲的做为。两个截然不同做派的人硬是共同走过了风风雨雨的五十多年。现在想来父亲母亲吵吵闹闹的情景犹如隔日,充满了生活浓烈的气息。我觉得我连吵闹的激情都没有了,只有沉默而内心焦虑。
父亲在母亲走后第二年的同一月同一日也永远离开了我们。母亲的离开对父亲造成了致命打击,而父母的相距离开对我造成了打击。我内心立刻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动力。必须承认我离不开父母,他们是我的心灵避风港。时间越往后走,越觉得父母的珍贵。
我特别羡慕父母双全的家庭,每个节日都有一个家的方向。
我也有自己的家,可是我还没学会怎么当家长,就已经掉入了忧伤的深渊。面对青春期的孩子,我竟束手无策。当他关起房门把我关在门外的时候,我觉得沮丧极了。何尝不是,我也把他关在了门外呢?
如果父母还在,他们一定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办的。
我想念他们。还想当他们的子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