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湖南邵阳新宁,新宁有一个世界自然遗产旅游景区崀山,我们的脐橙叫崀山脐橙,是湖南四大脐橙基地之一。
每年,秋尽冬来时,家乡的山野上,挂满了橙红色的脐橙,就算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似乎,挂在树上的脐橙,就像暮色中的灯笼一般,微软可亲,给人一种归家的温暖。
这时,我们大家便相传道:“脐橙亮山了,可以摘来卖钱啰!”。
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种了脐橙,我从小就和脐橙交情很深。父亲是国家工作人员,常年在单位上班,母亲是一个漂亮聪慧,又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她一个人在家种田种菜,还种了脐橙。
记得年少时,母亲经常带着我和哥哥、还有妹妹,去脐橙园劳作。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脐橙也开始新的一轮生长。我们会帮妈妈提着肥料,给脐橙树施肥。
母亲和年长的哥哥,在每棵脐橙树下用锄头抽坑,我和妹妹就会用手抓一把肥料洒进去,每洒好一个坑,妈妈或哥哥赶紧用土盖上。盖上土后,就能给脐橙树蓄养生长的养分。
当太阳太烈,做事累了时,我和妹妹最爱躲在枝繁叶茂的脐橙树下,乘凉休息。有时,还会在这青绿的树下过起家家来,我们的玩闹声,经常响彻整个脐橙园。
当施完这春季肥后,便是橙花遍开的时候。满树满树都开满了肉肉的乳白色橙花,空气中也都填满了这种沁人的甜香。
记忆最深的是读小学三年级时,我和妹妹偶尔偷懒没有完成家庭作业。母亲便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叫我们起床补作业。
那时,我家的庭前院后种满了脐橙,橙花的香气,被晨间的春风一阵又阵的带来。睡眼惺忪的我和妹妹,刚坐在堂屋门口,就闻到这清幽的橙花香,马上精神抖擞,作业也很快写完了。
随着年龄渐增,到了读初中时,学业就变重了,便很少有时间帮母亲打理脐橙园,只能在放暑假,脐橙树发夏萧时,帮母亲去剥嫩枝。
那时,我经常穿一件白色长袖衫,带着淡黄色草帽子,和妈妈一起去园子里给脐橙树剥嫩枝。
而那时,盛夏的阳光,浓烈的照在茂盛的橙树叶上,橙树像发着光一般。而橙树的阴影下,阳光又零星洒漏下来,更如一片美丽的星河。我常常看它们,看到入神了。
于是,直到如今,我都很怀念这种清浅的景致,它们藏满了我的年少时光。
而当我和妹妹读高中时,更是没有时间帮妈妈干活,而且学习上也急需用钱,父亲又正好下岗。于是,父母承包了一个大农场,专门在那一片山中,种满了脐橙。
父亲也从一个国家工作人员,把自己磨练成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实干家。还刻苦钻研种好脐橙的各种方法,为此他看了大量的相关书籍,还专门培训学习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家的脐橙种得越来越好,又大又甜,每年都能卖到很好的价钱。父亲也逐渐成了半个脐橙专家,对脐橙的种养更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我们也越来越爱吃脐橙了,因为脐橙含维C,美容颜养,又抗癌。更因为脐橙,一年开一次花,结一次果,我们农家人却要用上整整一年的心血。
当看着它们成熟后挂满枝头,真是意义非凡,当我们剥去它橙红的果皮,掰开一瓣一瓣的瓤,塞进嘴里时,那饱满的汁液,香香甜甜,充盈着整个味觉。
我们便知道,这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也逐渐明白,脐橙这样物事,很有情味和耐性,历时春夏秋三季,从花变成果,从涩到酸再到甜。想来,只有这样历练过的果实,才会如此的美味。
父亲和母亲在山中的农场里,摒除一切杂念,与世无争,勤勤恳恳的种了十一年脐橙,收成一年盛过一年。在2016年的春天,种脐橙的江西老板看中了我家的这片大果园,便租下了。现在,爸妈只要每年收租金了。
但,他们闲不住,已经退休的父亲,也不肯荒废了自己的脐橙技术,便帮着唐先生打理起我家的脐橙园。
父亲每天都会去脐橙园看看,要么修枝,要么撑树,要么看枝叶上有没有红蜘蛛,要是有就立刻打药。
而唐先生也十分热爱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每天下班后,独自一人或带着我们,去脐橙园里做农活。
每到周末,我俩还会一起去园里做晨工,一大早雾还未散尽,我们一边给脐橙树撑枝,一边咸咸淡淡的讲着话,还听着园子里的小鸟鸣唱。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天天付出,一点点积累,慢慢的收获,生活意趣又动人。
如今,又到了脐橙成熟的季节,父亲和唐先生带着民工整整摘了三天,便把所有的脐橙摘回了家。
我爱极了脐橙,我每天带着孩子们,坐在洒满阳光的庭院,晒着冬阳,吃着脐橙,看白云看远山。
我喜欢换着花样吃,有时是掰开一瓣瓣吃,有时是切开吃,当看着橙汁溢满,我的口水早已不自知的流下来了。
文章、摄影 | 草木之秋
拍摄地点:我家的脐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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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草木之秋,教师,自由撰稿人。现居山中教书,喜欢写作、摄影,看书、习字,喝茶、赏花,内心淡泊悠远,日子过得坚定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