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宾
去南城办事,一出地铁,迎面碰上一个蹬三轮沿街叫卖硬篦、案板、炊帚、笤帚的老汉,他那一把把系着红绳的笤帚疙瘩格外引人注目……
缚笤帚
冬日的墙根太阳底下,腰系木板的手艺人坐在小马扎上。
他左手拿起一绺儿被浸湿过的黍子秒儿,右手抄起与腰里木板连了钢丝绳的“T”型木头脚蹬子,把黍子秒儿杆绕一圈,挂到脚心,腰一挺,腿一蹬。
随着吱扭扭的响声,黍子秒儿就被勒出一道深沟,然后扯过叼在嘴里的麻绳,迅速地在这条沟沟上缠上麻绳,并用拇指与食指挽好扣儿,再用镰刀把麻绳割断,最后把钢丝绳松开。
之后,再拿一绺儿黍子秒儿绕圈、挺腰、缠绳、打扣……
你没看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民间手艺——缚笤帚。
据说,炊帚、笤帚和扫帚师出同门,源于中国。早在四千年前的夏代,有个叫少康的人,偶然看见一只受伤的野鸡拖着身子向前爬,爬过之处的灰尘少了许多。
于是,他突发奇想,用野鸡毛制成了第一把扫帚,这大概就是鸡毛掸子的鼻祖罢。但鸡毛太软又不耐磨损,少康灵机一动,换用竹条、稻草等原料,便发明了结实耐用的扫帚,沿用至今。
话说笤帚是人们日常用来扫除杂物的必不可少的工具,尽管市场上不乏精美的塑料制品笤帚,但老百姓还是很钟情结实耐用的用黍子秒儿和高粱秒儿作成的炕笤帚和地笤帚。
也正是因为传统手工笤帚供不应求,也有不少人重操旧艺。据报道,不止井陉、运城有扫帚大王,榆林还有一家6口缚笤帚,年挣10多万呢!
据传,扫帚还是西方的魔法中的一种飞行工具呢,据说哈利波特就是骑在扫帚上才得以飞上太空的。
记得小时候轮值打扫,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从家里骑着扫帚一路狂奔到学校,放学后又飞回去,一溜狼烟,就像腾云驾雾。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沟沟坎坎,似乎不光是勒在了笤帚上,还勒在我们的青春岁月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
笤帚疙瘩
说起笤帚疙瘩,更难以忘怀。
北方地笤帚大多取材于高粱秒儿,结实耐用朴实无华,而扫炕扫床用的笤帚却大多用黍子秒儿制作,而且比扫地笤帚更讲究更精细一些,以至于6、70年代结婚,女方陪嫁都少不了包了红纸的笤帚。
精致的笤帚把,有直的有弯的,直的朴实大方,弯的有趣乖巧;还有的故意在前方勒出一个疙瘩来,不仅多了一些韵味,也让女主人在使用当中平添一份情感和珍惜。
笤帚疙瘩之所以能勾起人们的情感记忆,似乎与《小兵张嘎》拿红布包住笤帚疙瘩,抵在鬼子腰间,缴了真家伙息息相关;而且,其问世之后就天然具有管教孩子的“利器”作用,君不见,朱亚文《闯关东》,当学徒被开除,回家被老妈拿笤帚疙瘩一顿胖揍……
在现代教育尚未普及的年代,笤帚疙瘩确实是母亲们教训“熊孩子”颇为实用的应手工具。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但真的要拿出棍棒“家法伺候”,大多母亲还是下不得手,而笤帚疙瘩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首选替代品——既能起到棍棒的威慑作用,又没有棍棒那么强的伤害力。
相较于现代以人为本、激励肯定、因势利导的家庭教育理念,棍棒式的惩罚教育固然有着很多弊端。但是,经历过笤帚疙瘩追打的我们,依然觉得那是一段颇具生活气息的童年岁月,无法重现的童年光景。
我们总要历经多次的“生死劫”才能长大,每次劫难来临时,父母们拿起神器就会“走火入魔”,并且释放“洪荒之力”:左手抓着我们,右手拿着神器,嘴里还念着洗涤我们灵魂的咒语,你还犟?你再犟一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