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好久不见。
我鼓起勇气敲击了这几个字发送了过去,一秒,两秒,三秒……我重复地看,却没有回音。我关掉网络,戴上耳机,不去想。我望着车窗外,看一排排的树疾驰而过……
(一)无可言说的意外
“谁告诉你跑步可以中间抄近路的啊?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去!立刻!”体育老师严苛地训斥了我,居高临下,不容辩解。唉,我确实不想跑八百米,所以最后一圈我才从操场中间穿过去的,没想到自己的小聪明被老师的火眼金睛尽收眼底。“不就做俯卧撑吗?哼,难不倒本姑娘!”我心里是从容就义的,但貌似身体太不给力。做完三十个,我的双腿已经颤抖得不行……旁边女生窃窃地笑,偶有几个善良的姐们跟老师求放过我,我心里对她们是感动涕零啊,但我想老师一定桀骜不驯。男生就不用说了,难得围观上演拙劣表演的小丑,重点这小丑还是成绩名列前茅的我。最可恶的是大唐还边运球边调侃“欣姐,霸气侧漏啊”。我去,还能让你看扁了,我强力支撑着,抬头硬生生把话顶了回去,“臭小子,跟姐比,你差远了,滚一边去”。体育老师本来以为我认错求饶就可以给双方一个台阶,看我这不可一世的脸彻底放弃了宽恕我的机会。可老师你要知道啊,我这倔强的小性子被你激发到无地自容的地步了,我是坚决不能服软了,自己选的路,趴着也要走完。
“九十二,九十三……”突然一股腥腥的味道喷薄而出,我……真是祸不单行啊!我竟然流鼻血了!我看着胜利在望,我不想放弃,我把头埋得更低,我听着“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左右在欢呼,我一下放开支撑的手,瘫在地上。血还在流,并且糊到了我整个脸,有个女生发现了,大叫“老师,快来啊,尤欣冉满脸都是血……血……”,还带着点哭腔。我想摆摆手,说我没有大碍,可是有人已经一股脑将我抱起,奔向了校医室。
“医生,医生,快救救她。尤欣冉,你给我撑住!”我看到他紧张的脸,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在他脸颊上滚落。我心头一震,莫名感动。
校医仔细检查,哭笑不得地回头对大唐说“别紧张,你同学就是流鼻血了”。校医简单处理以后,叮嘱我多喝水多休息。他在一旁转忧为喜,却又跑过来对我大喊大叫“你有病啊,流鼻血做什么俯卧撑啊,脑子被门挤了吗”。我看着他略微气急败坏的样子,甚是好笑,忍不住哈哈哈起来。他倒是被我激得来气,“笑笑笑,笑你妹啊”。边说边给我倒好适宜温度的水。而我就在一旁尽情讽刺他的愚蠢至极。
看着远处的行云,我不禁嘴角上扬。这一场意外,是多么美丽的意外。我们埋在心底的爱,其实好多都化作了无处言说的关心。恰好,你懂,我也懂。
(二)突如其来的大雨
很快,车开到了终点。我到预定好的民宿check in,放下行囊,换好鞋准备往外边走走看看。突然,一场大雨倾盆泄下。我望着窗外,思绪又飘回几年前……
“通知通知,今天将迎来最大强降雨,为了保证安全,所有学生中午一律不许外出,午饭由学校统一安排……”广播里传来安全处主任嘶哑的男低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谓“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电闪雷鸣,好不吓人。
我们温顺地从了学校决定,正好,我们还可以在午休时间“大闹天宫”。有先见之明的男同学,还带了扑克,UNO。“怎么不带一桌麻将”,我心里不屑地想。女同学则大部分聊着偶像,聊着八卦,聊着各自的小心思。
雨下得真是不管人间死活,一个劲地往大地浇灌,营养过剩得简直令人发指,怎么不下到撒哈拉沙漠去。
唉,无奈,我还在为今天上午发下来的试卷发愁,这该死的地理,最让我头疼的地理,就没一次让我堂堂正正做人。鲜艳的分数在窃窃嘲笑,苍天哪,我为何独独没有学地理的细胞。抱怨归抱怨,该学的还是得学。我静下心来,翻开地理书,抓耳挠腮地开始研究气旋、反气旋、日初子午线……
不是我定力不够,真是禁不住周公的穷追猛打,我屈服了。睡意正浓,一声巨响打碎了我的美梦。“靠,差一点我就能把北京时间算出来了!”我懊恼地抬起头,一个“怪蜀黍”出现在我眼前,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待他脱下雨衣,我看到的是头发衣服鞋子都无一避免湿漉漉的大唐。
“你作死啊!”我吼他。
他咧嘴笑,一手弹了我的额头,“你丫才作死!”说着从背后拎着奶茶在我眼前晃荡。我刚想伸手教训他,灯光灭了。一星火光从教室门外缓缓进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开始是几个人,后来是一群人应声欢唱。
大唐接过朋友递给他的蛋糕,端到我的面前。“生日快乐,尤欣冉”,他柔声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看到他深邃发光的眼眸。“快许愿,快许愿”,旁人催促着,我茫茫然握拳许愿,吹了蜡烛。一个温热的吻利索地落在我的唇边。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灯开了,班上的同学都在欢呼,一种炸裂的欢呼,他们忙着拿蛋糕糊我的脸,我出乎意料地“任人折磨”,呆站着。大唐倒是欢脱了许多,帮我“整治”这些磨人的小妖精。我在一旁傻笑,幸福地傻笑。
由于实在闹得不可开交,不仅惊动了班主任,还惊动了教导主任。他们俩联声对我们班一顿训斥,班上渐渐安静了。雨仍然一发不可收拾,天很阴郁,却抵挡不住我们内心被压抑的狂喜……
放学铃声如约而至,天空不再是瓢泼大雨,而是淅淅沥沥。我弯腰挽起裤腿,正准备拿起书包,他又突如其来地用手勾住我的脖子,我用手肘顶了他的肚子,他立马喝住“喂,你谋杀啊”。我潇洒地甩了头发,却发现头发上缠了一条项链!还没等我开口,他飞快地拿起书包,一边冲往教室门一边说“笨蛋,送你的,别客气啊”,差点踉跄摔倒。我看着好笑,手握那颗精致的星星吊坠,一股暖流涤荡在心间。
后来我才知道,那条项链寓意着“你是我的星辰大海,我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兴许是太过习惯,彼此就是这样,我不问,你不提。
(三)答案在风中飘
雨,终于停了。远方的天空罕见地出现了双彩虹,美得不可方物。我拾掇拾掇自己,追随着美好出门了。
雨后的空气真清新啊,两旁的小花也舒着懒腰。刚好是工作日,海边的人只有稀稀疏疏几个。我踩着细沙,海风扬起我的长发,看着浪涌上来又褪下去。此刻,我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有多久没有如此轻松自在过?我也忘了。但是,我忘不了高考后经历的痛苦。显然,痛的情感记忆更持久。
那年夏天,出乎意料的,高考失利。我很难过,感觉世界都灰暗了。我关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因为我不想得到任何的安慰、叹息和可怜。我只想自己安静地待在密封的空间里,试图否认所有的残酷。爸妈不忍心看我一蹶不振,他们决定带我出去旅游散心。我想,也好。
可我没想到,一件同样难过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的父母为了不影响他高考,秘密协议离婚了,而高考放榜后的一个星期他妈妈要带他和她出轨的男人移民加拿大。那一整个星期,他疯了一样打探我的消息,可是未果,我就像失联一般消失,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他是那样悲伤,那样无助,当时的他是怎么度过的,现在的他又是怎样度过的,答案在风中飘吧。而这一切的一切,我毫不知情,往事也是前两天无意中与朋友聊天时才知道的。一瞬间,回忆涌上心头,我的心像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我真的好惭愧。对不起……
暮色四合,繁星点缀着天空,远处还有不期而遇的烟火与孔明灯。幸福的人儿上演浪漫的戏码,孤独的人儿只想念残缺的曾经。
手机微微一震,我打开看正是他的消息——尤欣冉,记住了,你是我的未完待续。一朵紫罗兰花瓣落在我的掌心……潮水打湿了我的裙摆,滚烫的泪珠再也锁不住了,只好任其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