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是大山的宝物,每年梅雨季过后,小山村里阳光普照,空气清新湿润,而这时山上草木繁盛,正是采挖药草的好季节。乡下的人们忙完农耕,若是得了空闲就去往山里寻找药草。而我认识的药草不多,且都是些常见的,包括茯苓、黄药、鱼腥草、九里光、淡竹草、艾草、菖蒲、七叶一枝莲等。
不同种类的药草,在集市上能兜售出不同的价钱,有专门的贩子收药草,贩子们说是卖给什么中药铺子做药材,人们对药草的去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知道药草值钱,挖上几十斤药草就能补贴点家用。
那时爷爷最擅长挖茯苓,爷爷的体力很好,他常常在腰上绑着柴刀刀峭,把麻袋折着插在刀绳间,然后背着锄头翻山越岭,很多时候我都跟着他身后,想着学习怎样挖茯苓。
茯苓并不是很好挖,首先要懂得分辨,药材贩子收的是白茯苓和红茯苓,山上也会长一些我们俗称的“铁茯苓”,铁茯苓坚硬似铁,而白、红茯苓硬度不大。铁茯苓藤的叶子是圆的,而白、红茯苓藤是椭圆且偏细长的。在分辨好茯苓藤之后,便要动土挖掘,锄头跟随茯苓藤的根部一路挖下去,爷爷弯弯曲曲地挖了将近一米左右的深度,就能看到隐藏在树根下的茯苓了。茯苓不是特别大,一根茯苓藤最多能挖到半斤茯苓,运气好时找到老茯苓藤,就可能挖到一斤多茯苓,那时爷爷把茯苓背到集市去卖很抢手,卖完茯苓爷爷就会给我买糖吃。
那时母亲常常采摘鱼腥草和野菊,鱼腥草一般长在阴凉处,好比公路旁的排水沟,林场的杉树丛下,所有山林土壤水分偏丰富的地方,我都可以见到它的足迹。野菊要到秋天才能采摘,那时母亲背着一个大篓子,在路旁摘野菊,她的动作很轻快,手掌握住野菊,手指往下一刷就摘下了一大把。鱼腥草和野菊的价钱差不多,但都要晒干,所以摘完几大铺鱼腥草,摘好几篓子野菊,晒干后也没有多少斤。而在小学那几年里,母亲采药草的钱常常给我做零用钱。
在某一年的暑假,我也采摘了一次药草,而我采摘的是菖蒲。菖蒲长在人们洗衣服的小溪边,菖蒲叶绿油油的,闻起来也很香,奶奶曾用菖蒲叶做了一个枕头,她说枕着菖蒲睡就能睡得踏实。那时天气炎热,我卷着裤脚站在水里,用手把菖蒲的根扯出来,然后把根装进袋子里,回到家后把所有的菖蒲根晒在晒谷地上,晒到一个星期左右,菖蒲就干了。那时爷爷就帮忙把菖蒲根干掉的根须减掉,再装好。我记得后来是我背着那多半袋子的干菖蒲,卖了二十块钱,那时我第一次觉得赚钱很难。
药草除了被我们挖去卖钱外,很多时候也被家人运用起来。五月左右奶奶常用艾叶煮鸡蛋,或是家里有人吃东西“冒风”了,就是消化不良了,奶奶就用一种名叫“海蚌含珠”的药草熬水喝,喝上两顿也就好了。夏季蚊虫居多,天气太热,人身上容易生痱子,母亲就找来九里光和其它几味药草烧水,用药草的热水洗澡后浑身舒服,就连蚊虫也不敢轻举妄动来骚扰。
母亲对药草的喜爱一直未减,她在屋后栽了好几株七叶一枝莲,七叶一枝莲是治毒蛇、虫类咬伤的,它本身就具有毒性,但却生的漂亮。细细的枝干周围长着七片叶子,再往上几寸又是七片叶子,而在上边开着一朵七片叶子的花。
药草是大山的宝物,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清贫的人们带来收入,也为山里的人们带来了健康,而我会像母亲一般对药草一直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