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电影《血战钢锯岭》将这两者演绎在一起。
电影的最后,日方指挥官切腹自尽,男主角戴斯蒙德·道斯将圣经按在胸口,躺在担架做成的索道上缓缓下降。
阳光静静洒下,镜头从道斯的背面慢慢抬升到正面,定格在他温柔坚定的微笑上。
那一刻,他仿佛圣徒再世。
日军在战争中高喊“为了天皇”,美军在最后一战前等待戴斯蒙德的祈祷。最终,美军赢了。
上帝对天皇,上帝似乎赢了。但他一定没有笑。
观影第一感:战争毫无美感可言
昨晚看完电影,久久没有回神。
情绪被电影彻底的左右了。
战争场面血腥、暴力而扣人心弦。美军为了占领钢锯岭百折不挠,日军也如同鬼魅一般死而不僵。
在导演冷静的镜头里,战争真实可触。没有昆汀的暴力美学,自然也不会有主角方压倒式的挺进。
在阵地的夺取、失去、再夺取、再失去之间,战争最真实的面目被毫不留情的揭开。我们和导演一起,只能旁观。我皮肤战栗,心脏被一次又一次揪紧,却无可奈何。
没有丝毫为了正义而战的热血喷张,没有丝毫大军挺进的摧枯拉朽。导演冷静叙事的背后,是对战争最无情的指控。
一将功成万骨枯。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部电影,古往今来所有的战争叙事与诗歌有了依托。
我想这才是这部电影最想要呈现的东西。不是主角的信仰之光,不是美国的主流价值观,而是:战争的可怕,在于它的真实,而毫无美感可言。它只是为了夺取生命而存在的。
观影第二感:人相信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这部电影在各个影评网上一片好评,当然除了战争场面的真实宏大,其主人本身的故事就具有非常大的看点。
男主严格信奉基督复临安息日会 (Seventh-day Adventist),拒绝一切杀戮,他向上帝发誓,连枪都不能触碰。
他却主动报名参军了。他舍下美丽的未婚妻,留下养育他的父母,坚定的走上了从军的道路。
在他的信念里:“当整个世界分崩离析,我只想一点点把它拼凑回来,这才是我为国参军的目的。”
军营里,他的表现是合格甚至突出的,只有一点:他不能碰枪。他成了所有人眼里的怪物,同袍们欺负的对象。
他依然坚持留在军营。
在钢锯岭一役,他并没有歼敌多少人,但是他用自己的双手,亲手救下75个战友的生命。
他成了唯一活着接受荣誉勋章(Medal of Honor)的人,是首位获此荣誉的“拒服兵役者”(Conscientious objector);而以这样的身份获得荣誉勋章的,美军在二战期间也只有三位。
其间的艰辛困苦,我以为并不在他的心里。他心中有的,是对信仰的坚持,是对妻子的爱,对战友的关怀,对人命的珍惜。
我还记得在电影结束之后,是戴斯蒙德·道斯本人的讲述。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么伟大。虽然电影里真正震撼我的,是他一个人坚持救下所有人的壮举。
他在战友们的墓地上走过,像过去拍着他们肩膀一样,拍着他们的墓碑。
他说:“真正的英雄长眠于此。”
观影第三感 导演的上帝之眼
导演应该是具有上帝之眼的人。
在电影最后的纪录片里,除了男主角,我们还能看到登场的主要人物的原型。可以说,每个人都有80%以上的还原度。除了长相、身材,还有他们的言谈举止,甚至口音。
对这种细节的苛求,对战争的全景再现,让这部电影更像一部纪录片。
但“上帝之眼”这四个字,却来自于这些之外。
对战争的中立
在电影里,并没有惯常的正义与非正义的对立批判。导演的绝对中立,让战争的原始和野蛮暴露无遗。
是的,原始和野蛮。日本军队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即使战友的尸体堆成了山,也在不断的反扑。即使到了投降的时刻,也不忘投出最后一枚手雷。美国士兵也前仆后继,不断的用生命爬上绳梯,甚至梯子上满是没来的干涸的血水。
“飞机终将会被击落,战舰最后也会被击沉,一场真正残酷的战争,到最后,任何高精尖的武器都会耗尽,战争的根本,还是人和人的对抗,人和人的战争!”多年前《士兵突击》里的这句台词,成了最好的注脚。
对信仰的中立
影片中对于“信仰”的描绘,除了在男主最绝望的时刻,似乎听到战友的求救这样的“上帝的召唤”,更多的是不经意的细节。而导演的中立也体现在这样的不经意里。
男主童年时候打伤了哥哥,最害怕的时候,看到的是上帝最重要的训诫:“不可杀人。”后来也成了他一生的坚守。
战场上稍有空隙,他会拿起妻子的圣经阅读。
日本士兵从地道中冲出,口中高呼:“为了天皇。”
日军失败在即,指挥官没有逃跑没有投降,他甚至严格进行了切腹仪式,向天皇请罪。庄重严肃的切腹仪式与紧张激烈的战场对撞出最后的高潮。
信仰有对错吗?战争有对错吗?
最后的最后,坚定信仰上帝的男主胜了,难道上帝赢了这场战争?
在上帝或其他什么神祇眼里,人类这样的争斗到底是罪恶?还是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