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把这句话用来形容程蝶衣很合适,形容张国荣也很合适。张国荣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为什么他能把程蝶衣演到如此佳境,为何从开头到结尾都在讲《霸王别姬》,难道戏里真的也要有分别么?难道戏也要成为人生么?
有人说,陈凯歌导演可以靠这部电影吃两辈子饭了。
是啊,看完这部电影能让人一整天都沉浸在在回想之中,所有人都把戏当做戏,只有程蝶衣不这么认为,只有他能感受到几千年前虞姬在乌江旁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就像他对段小楼的绝望一样。就像是时代的绝望要靠两个戏子来演尽。
这部电影从头到尾都围绕着那几个人,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每个时代的悲剧和喜剧都在两个戏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蝶衣和小楼演出了那个时代的所有人,也是所有人的缩影。
不疯魔,不成活。“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一辈子。”“虞姬为什么死?”我对你以一生相许,你却对我背信弃义。一个坚守,一个背叛。
是否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段小楼也将蝶衣视为是虞姬,将他视为是四面楚歌时陪在自己身边的妃子。
当程蝶衣还自认为是男儿郎时,关师傅说:“人要自个成全自个。”
是啊,人总是要成全自己的。也许当段小楼用烟嘴烫蝶衣的嘴时,蝶衣已经没有再将自己视为是男儿身了,从此他成为了名满京城的女娇娥,为了自己的霸王,自由不要了,尊严不要了,他要和霸王唱一辈子戏,一个时辰都不差,蝶衣为小楼舔血,为小楼画眉,可小楼最终选择了菊仙,真是人纵有万般能耐,也敌不过天命。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镜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戏霸袁四爷是最欣赏蝶衣之人,可他却不能与蝶衣一样入戏,当蝶衣与袁四爷演《霸王别姬》,用那把真正的剑去自刎时,四爷说了一句“别动,这是真家伙。”
蝶衣哭了,四爷笑了,原来无论这戏演到什么时候,真正入戏的只有蝶衣一人,其他人皆是看客,无论是对于四爷,还是对于小楼。
蝶衣本身就是一个悲哀,一个是曾经要与自己演一辈子戏的人,一个是成为自己知己的人。原来蝶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一个受骗者,这世上还能再找到理解蝶衣心境的人吗?
四爷应该是蝶衣一生中遇到的最靠近自己内心的人,可他最终没有进去,还是站在了外边,最终被历史的车轮碾为粉末。
如果青木还活着,京剧恐怕都已经传到日本去了。这是蝶衣在那个时代说出的最大胆的话,这也是蝶衣为京剧艺术发出的最响亮的声,但是他的声音在万千人中早已随着风飘散而去,就算飘到无尽的汪洋,也将被潮水卷没。
因为那个时代没有人听他说,就连那位从小被自己捡来养大的孩子小四也要对他说不,他是真的绝望了,所有有关京剧艺术的东西被销毁。蝶衣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他是疯,可他也知道这是什么时代,他是戏魔,可他也知道自己该如何,他是虞姬,可他知道霸王已经不再,要虞姬又有何用。
你们都骗我。我揭发,我揭发!我揭发断壁残垣,我揭发姹紫嫣红。蝶衣怒了,他对背叛终于忍无可忍,他揭发小楼,揭发菊仙,揭发过往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间,好像整个戏剧的舞台已经垮了,没有人再去用自己的戏衣来遮掩自己,因为那一刻,好似所有都不复存在了。
菊仙失望的眼神,蝶衣发狂似的揭发,让所有寂静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回家后,菊仙上吊自尽,而最终也就只剩下了霸王和虞姬,蝶衣在那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戏里,终于完成了和几千年前虞姬一样的动作,他们终于在历史的长河中交汇了。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戏子合该在台上又有义。
最终,还是蝶衣唱完了整部戏,用戏完成余生愿,世间再无程蝶衣。虞姬没有丢失自己的气节,而霸王却没有了西楚霸王的风骨。
在这漫长的人生道路中,你可否慢慢地迷失了方向,年少时也曾告诉自己一定要成角,可路越走越长,遇见了越来越多的物是人非,于是慢慢地走丢了自己。我们都太忙碌了,以至于忘记了当初我们的目的,都想得到戏中所说的包银,于是永远都在戏外,想要再入戏,却早已是百年身。
停下脚步,多看看这世界,经常流连于职场的人们,时时刻刻都在忙碌的人们,早已不知在何时迷失了自我。
有时候我们真的应该停一停,让我们的灵魂可以跟得上步伐,让我们的不会再在深夜中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