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秋叶飘零的季节,北方的深秋总是伴随着雾霾的阴暗,我第一次来到了太原这个城市。太原是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从远古时期,就属于华夏九州之一,后经历了商,周,春秋战国直至秦始皇统一天下后,设为太原郡。这个历经千年战火纷飞的城市,如今依然屹立于此,虽然城市的建筑已经被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所替代,但是偶尔遇到的深藏于城市一隅的古祠庙堂在不经意间见证着这个城市的变迁。
说起山西,就不得不说晋商,它与潮商、徽商并成为中国历史上“三大商帮”。晋商文化起于隋唐,兴于明朝,到清朝达至鼎盛,世界经济史学家将其与意大利商人相提并论,不得不说其历史评价之高。而几百年的兴衰演变至今日,让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感受敬仰的大概就是他们遗留下来的那些家庭院落了。乔家大院,王家大院这些代表着一个家族几世的繁华院落,历经几番春暮,如今看来如同这北方秋日的阴霾,透漏着几缕落寞。
之所以选择乔家大院,纯粹是因为交通便利。太原的长途汽车站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一趟从太原到祁县的长途汽车,可以直达乔家大院。非节假日期间空位置还是很多的,一路上经过一些站牌,汽车会在有人招手的地方停车让行人上车,感觉一般这种长途汽车除了有几个固定的站牌外,别的时候都是根据客人需要就近停车,其实还是蛮方便的。一路坐车大概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就到达了乔家大院的站点。
下车后放眼望去就能看到一个高大门牌,写着“乔家大院”四个大字。这个占地约16亩,建筑面积4175平方米,始建于1756年的家族院落,即使已经过了200多年,现在看来依然雄伟壮观。整个大院先后经历了2次扩建和休整,随着乔家生意的做大,家族的繁荣昌盛,累经几世逐渐发展壮大的。
绕后万寿璧进入大门,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分别是6个独立院落,右手边依次为老院、西北院和书房园,左手边依次为西南院、东南院和新院。其中右手边的老院和西北院都是有四进的小院组成,而左手边的三个院子则分别是两进院落组成。乔家家主一般都是住在老院的。古时建筑讲究规整对称,所以乔家这大小许多院落布局十分严密,但因为梁柱木雕的新颖,设计精巧,工艺精美,使得整个建筑端庄大气又不失文化底蕴。然而,最令人惊奇的还不是这些,如果您从上空俯视整个乔家大院,不难发现,它的院落格局很像一个“囍”字,这就为这栋建筑群又赋予了大吉大利的寓意。
乔家大院除了这建筑的雄伟壮丽,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警示名言和祖训家规。如果说这些令人称奇艳羡的建筑标示着曾经乔家的辉煌,家族的兴旺昌盛,那么,那些警示名言和祖训家规就是他们发展兴旺经久不衰的精髓了。这些是老一辈人的经验总结,是今人的行动指南。它们是历经几番起落,尝尽人生心酸而获得的精神财富,一代代的完善丰富,一代代的传承演进。而它们才是乔氏家族一步步发展,强盛,达到汇通天下的能量源泉。
中国古有传承,大到上下几千年的文化历史,小到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随处可见。资产财务、手艺技能、组训家规,正是这些几千年流传于我们的东西,使得我们有幸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开启今世之征程。晋商的发展,那也是几代人的知识财富积累而成,从手推车走街串巷的吆喝,到驼车搬运的万里行走;从几文钱的积攒到百万银票的诞生;从一栋四进小屋到六座组合院落的建筑群。而乔家的发迹始于乔贵发不堪忍受贫穷,毅然出走西口,将乔家生意从无到有;再到其子乔全美将乔家生意推广,票号商号的扩展经营;直至第四代乔致庸时期达到“汇通天下”的鼎盛,历经几代人的传承和努力,才让我们看到了如此繁盛的晋商文化。
一路沿着甬道,看着昔日曾繁盛一时的庭院深深,两旁那红灿灿的灯笼仿佛将人又带回了那个盛极一时的年代。如今几经风雪,只剩下这落寞的银杏树还在秋风中飘零。可那青砖石雕,古树旧缸,仍可识人的明镜,尚可辨认的“天下为公”的字迹,仍诉说着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一阵秋风吹来,红红的灯笼随风飘舞,似那呐呐低语轻声吟唱着。辉煌也好,落魄也罢,在历史的车轮下,我们依循着那车轮碾压后的痕迹,感受着一个家族兴衰变迁的历程,虽多有感叹,亦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