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场实实在在的大雨,把整个校园下得通透。大雨过后的山峦看起来干净清晰,仿佛我想象里的江南。
校长说我们这里的山总是比别处绿。风景这般独好。
李老师说他当时刚被分配到这儿的时候,就是因了这满山的杏树叶撑起的绿,才爱上这偏远落后的大山,从此一待就是6年。
尚未修葺完全的校园里,暴雨划过后留下的沟沟壑壑,脚踩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松软的泥土里。抬头便是满眼的白色。教室的外墙涂得雪白,红色的瓦片闪亮在屋顶上。
我突然想到一个词:白墙红瓦。中国多少年来的建筑都是这样的搭配。无论以前气势磅礴的紫禁城,还是现在简单安静的田头农舍。
我眯起眼睛,一手遮住被雨后潮气压低了温度的太阳光,柔柔的光线穿过高远的云层,铺开一片温暖在人间,在我浑浑噩噩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大脑皮层里。
昨晚看《最好的我们》,看到凌晨四点多。
前几天追剧,不到两天的时间看完了那部24集的电视剧。看完余念未了,找到小说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小说与电视剧相较,可以给人更大的想象空间。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好小说,不应该被拍成电视,把作者留给读者无限的思维圈在那小小的屏幕里。
看了电视剧的人,都可惜路星河十几年的殷殷情切。
但是当你看完小说,看到耿耿余淮三年里的陪伴和成长,他们小小的心思写在三年的转瞬即逝里,点点滴滴,却注定一生一世。彼此的每一个举动,哪怕每一个眼神里,都洋 溢着最好的年华里,最纯真真挚的喜欢。
那是只有那个年纪才有的情感,是多少年以后,当我们回忆起来,依旧可以热泪盈眶,心潮涌动的日子。
后来,耿耿终于等到余淮,用整整十年的时间。
看小说到最后,我的心一直紧绷着。
他们重逢,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么简单直接的中学生,他们的结局里有那么多的不确定。
我怕看到最后,他们不会在一起了,怕耿耿十年的等待,终会被“不再当初”画上不圆满的圈点。
窗外瓢泼的雨声敲打在宿舍新安装的玻璃窗上,砰砰作响。
这一夜风雨里,细碎的碰撞声,狂乱的敲击声,心心念念,唯独那一场相识,盛开在名曰青春的时间荒野里。
幸而作者的成人之美。
耿耿说,在晚秋高地里,她看到她的少年远远走过来,一开始还是医院门口那个疏远的样子,然后渐渐地、渐渐地绷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泪如泉涌。
仿佛这一场青春是我的,那个十年后再见胡子拉渣经历过其他人都不曾看见过的坎坷与磨难的少年,是我的少年。
多少人的青春里,都有那么一个余淮,陪你走过整个青春,或者,青春里的一段。遗憾的是,我们都不是耿耿,可以用十年的时间去等待,心如磐石,情切意坚。
想起我的同桌。
初中毕业时送过我一本《羊脂球》,我在大学时写过的一篇文章中提到过,那篇文章正好也是在看了八月长安的小说之后,一时感情澎湃难以抑制,写的读后感。
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后来高中、大学。直到我人生里的最后一个毕业季,竟无意中加了他的微信。
他告诉我,有一次在回家的车上看见过我。我问他为什么当时不叫我,他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很狼狈,他不愿意我看到那个样子的他自己。
你知道,年少的回忆里,总有一首歌,叫做《同桌的你》。
那是我们最好的年纪,在那个年纪里,有一个存封在对方记忆里的最好的我们自己。
我打开电视,突然想看一眼结局里那张满脸笑意的少年,看他看向耿耿时,眉宇间微漾的喜欢和眼角流连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