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伦米尔的风

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呢,我迟迟无法落笔。——好吧,这句也写上去。我实在按耐不住此刻的激动。

艾伦,你还好吗?

已经十多年没见面了哎!

我想念故乡,你呢?

我想念金黄的麦田,高悬的秋阳。

我想念我的母亲,淳朴的乡邻。

我想念收获季的笑颜,布满皱纹的老奶奶的脸。

就连村子里整天无所事事的牛羊,打谷场上调皮捣蛋的小狗,我也很是想念呢。

等我们赚足了钱,就回家乡去,好吗?

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

凯旋的队伍中,我想我会第一眼就认出你的。太久没见,我可能会有些拘束或尴尬。但也请别笑我,你一笑起来眼角的那道疤就会变成奇怪的形状,惹得我也想笑,然后你又笑,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当打听到你还活着,就住在塔伦米尔时,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嘛。我简直不能控制住我的行为,我像个傻瓜似的,把这孤儿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

我在这边的生活挺好,无非就洗衣烧饭和带孩子,你呢?

你不要误会,孩子当然指孤儿院的那群小家伙,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呀。

这场战争打得实在太久,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非难。人的欲望和野心深不可测,仿佛野兽贪婪的血盆大口——妄图吞噬一切却又永不满足……唉……为何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瞧瞧可怜的娃娃们,父母为国捐躯,尸骨荡然无存。敌人一定很可怕吧?他们告诉我天灾的亡灵军团可怖至极,那些黄眼睛,秃头,白皮肤的人——或许还能称之为人类?他们凶残、野蛮、惨绝人寰。他们在血腥的杀戮后以肢解尸体为乐,这有多恶心。据说那些“生物”早已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们的灵魂被巫妖王操控,肉身可以百年不灭。

最糟糕的是一旦落入他们手里,会被转化成他们的一份子,扭曲的面孔,惨白的身体,有的连下巴都烂掉了,露出血肉模糊的上颚——这哪儿像人?分明就是棺材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嘛。

幸亏你还活着!万幸,万幸!

听说你们的远征军马上要回来了,毕竟已经十年了啊,起初说好的服役满三年即可回家,可这该死的战争却幻灭了你的梦想,虽然我拿到了那一大笔佣兵费,但你们的归来从指日可待变为遥遥无期,暴风城的议员们简直腐朽无能,且不说维持当下的和平局面,这场战事分明就是他们挑唆促成的。瞧啊,连当初那个小屁孩都已长大,成为暴风城的国王了呢。

好了,不说这些令人紧张的话题,你安然无恙就好。

最近我常常做梦,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时光。艾尔文森林一年四季总是明媚晴朗,光影透过树梢映在地上,斑驳陆离煞是好看。我们一起去林中画画写生,或者到南瓜田里捣乱。你在暮色的河边朗诵你的诗文,就像潺潺的溪水,好听极了。


塔伦米尔的风,向南吹

我不知道你心里,装着谁

银松森林的晚籁,满地金黄

阳光悄悄梳理过发梢

编织你的乖巧


塔伦米尔的风,向南吹

你不知道我心里,思念谁

奥特兰克山谷的回响,让人心醉

夜雪卷起星星般的冬棘草

轻轻洒在我耳旁


塔伦米尔的风,向南吹

越过汪洋大海,来找谁

湿地青草的气味

引爆黑石山熔岩的热情

铁炉堡白雪皑皑

化作止水湖悠长的清翠


塔伦米尔的风呀,牵起你飘扬的裙角

暴风城的夕阳,在塔尖偷笑

你微红脸庞,指着那边

快看,大海多辽阔宽广……

孩子们,在港口追逐嬉闹


但愿这风,永远的吹

如你柔软的唇,令我安睡

如果大海咆哮,永不见归航

请不要为我恸哭,或流泪

每一名英勇的骑士

自有他牺牲的信仰,与荣光


塔伦米尔的风呀风!

请你不要黯自伤神

月下的人影,会聆听你的喃喃低语

黑暗组成的大军,终究埋葬于银色的黎明


塔伦米尔的风呀风!

带我穿越天涯海角

快让我用心的风暴

装满你亘古不变的一瞬


快让我用爱的风暴

装满你瞬息万变的永恒


厉害吧,我至今还能一字不漏地背诵!

那时,你梦想成为一名地理学家,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我说,艾伦你真是天生的诗人!

你笑着回答,我想到了一个新职业,叫吟游诗人——那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你笑的时候眼角的伤疤像弯弯的月亮!

可惜这个时代不需要地理学家,更何谈所谓的什么诗人。

大家只要打仗和赚钱就够了。

打仗和赚钱,唉,生活本该如此吗?

艾伦,你说我们是不是出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我俩就像不合潮流、无法融入社会的孤儿,被世界所遗弃了呢?

啊呀!又聊到令人郁闷的话题,我真是嘴笨语拙。还是说些别的什么吧。

记得讨厌的吉姆吗?当年他总嘲笑我们,每当我俩在一起时他就讽刺挖苦,又把流言蜚语传到学校。现在他已是一个英俊青年,对我彬彬有礼,就像暴风城的那些上层绅士们一样。他现在居然没那么讨人厌了。你说,短短十年间,人的变化为什么会那么大呢?

对了,这次派出的后援军就有他,他当上了军士长,不过远没有你厉害,你可是骑士队长哟。

我把这封信让他带给你,收到后请一定要回信哟。

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等你回来,然后我们回故乡的农场生活,我知道你讨厌这纷争的世界,我也是。

你的艾莉卡。


奥特兰克山谷寒气逼人,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隔着沉重的骑士手套,他丝毫感受不到这封信的份量。撇一眼那个叫“吉姆”的身份牌,他拔出尸体胸口的长剑。然后翻身上马,向北而去。塔伦米尔的风拂过他黄色的瞳孔,拂过眼角弯弯的伤疤,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痛苦。

天上一轮冰凉的月亮,丢弃的信纸在风中飞扬……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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