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烧窑
没想到过完春节,兔毛的价格一落千丈,听说是长毛兔的喂养量激增,而需求的渠道过少,所以价格就突然下来了,特别是偏远的农村,兔毛根本就无人来收购,剪了兔毛只能存放在家里,很多长毛兔养殖户都开始杀兔子吃肉了,夏文和春花也傻了眼,靠养殖长毛兔发家致富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
夏文不甘心失败,很快就想到了第二个发家致富的门路。
他要发动全家烧窑,上次他盖房子去窑厂赊砖,觉得这里的青砖价格真的很贵,而且需求量大,他们这里是大平原,盖房子,垒院墙都要用砖。
夏文盘算,目前,家里都是壮劳力,把村西的窑厂承包下来,烧一窑砖除去各种费用,差不多能赚两千块,一个月出一窑货,一年下来也是万元户啊。
说干就干,和春花商量完后,夏文就去找村支书问窑厂的情况,提出要承包窑厂后,村里马上进行了研究,给了夏文非常优惠的政策,希望他能把窑厂搞起来,起码村里人买砖不要跑那么远了。
夏文和村里谈妥后赶紧去做夏六叔和夏六婶的工作,顺便把夏武和秋叶都拉了进来,这样就有六人,还要雇一个懂烧窑技术的师傅,这样就能勉勉强强把窑厂干起来。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夏文和春花他们就把全部长毛兔拉到集市上处理了,烧窑启动资金并不需要很多,但是烧窑需要大量的力气活,首先要到坝上拉土,夏文知道拉土也有讲究,不能太黏,要有点沙粒在里面最好,这样才好脱坯烧砖。
先把土拉到足够的用量后,再和泥,把泥扣在砖模子里脱出砖坯,再进行晾晒,都说世间活计有三苦:“脱坯、打铁、磨豆腐”,现在早就没有人再用手工进行脱坯的了,再小的窑厂也有制砖机。
春花看着夏文这么受罪也心疼,照她的话说:“这哪儿是脱砖坯,这是要脱层皮啊!”但是夏文夏武哥俩还真是能吃苦,硬硬地用两双手脱出了一整窑的砖坯。
做瓦片的泥土要粘一点,转瓦桶,掰瓦片,技术更复杂,哥俩也边学边干,搞了点瓦片。
烧窑看似简单,其实工艺很复杂,做砖坯、瓦坯不但靠技术,靠力气,还要看天气,砖坯瓦坯晾干时还要防雨,坯子干不透也无法装窑开火。
这活不但需要技术而且还最累人,一般人还真干不下来,好在夏六叔夏六婶老二两口子还能干活,不时过来打打下手。夏文虽然体格好,但是部队也不是出苦力的地方,开始也是吃不消,但是为了春花也坚持了下来,这样四个壮劳力加上夏六叔老两口,夏全散学后也会去帮忙,周末夏双也去窑厂帮忙,整个场面也是热闹非凡。
等这些筹备好了,还要去买煤炭,烧煤成本也高,这是比较费钱的地方,夏文之所以想到烧窑,是他打听到一个新兴的烧窑技术,是可以用麦秸烧窑的方法,夏文他们家就有现成的麦秸垛,足够烧两三窑的,以夏文计划,烧过两三窑之后,出来的砖瓦卖了钱,资金就能周转开,到时候再搞点煤炭来就不是难题了。
烧窑这个工作最困难的就是要找个好师傅,虽然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但是要有非常丰富的经验,特别是烧闲了这么长时间的“冷”窑,一旦火候掌握不好,一窑砖就白费了,要么成色不好,要么强度不够,半生不熟的砖瓦更是废品。成色不好的只能降价处理,强度不够的可以修盖配房和院墙,要是出现残次品,那只能自认倒霉。
夏文还是找来一个会用麦秸秆烧窑的师傅,师傅姓陈,价格谈的也低,但是需要夏文他们家管饭,管饭还不好说嘛,不就添双筷子的事。但是陈师傅年纪有点大,出不上太大力,只能是进行技术指导。
开启烧窑模式后,陈师傅天天在窑上指指点点,出力干活的都是夏文夏武兄弟俩,春花和秋叶也不甘示弱,都是从小庄稼活出身,干起泥瓦活也是有模有样,自从窑厂开起来,夏六叔也赶鸭子上架当中劳力用,晚上还住在窑厂看场子,也是比较辛苦一个人,夏六婶除了忙活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还不时去窑厂帮忙,一家人把希望都寄托在窑厂上。
这些天,老天爷也作美,一连半个月都是大晴天。夏文他们一家起早贪黑先后进行拉土、打坯、掰瓦,有计划、有规律的干着窑厂的活计。
夏文虽然不懂烧窑,但是他不耻下问,凡是懂得泥瓦活、砖瓦活、装窑活计的,夏文都喊老师,而且学以致用,做出的砖坯、瓦坯很受看,这些第一窑的泥货很快就做好了,风干晾晒也没耽搁,清理出窑洞后,就开始装窑。
他们用地排车把晾干的砖坯拉到砖窑口,在砖窑里面按陈师傅的要求码好,码砖时要留出过火通道,下面装砖,上面装瓦,装到窑顶后,再垒砌烟囱,最后用黏土将除烟囱外的其它地方全部封起来,最后把下面的窑口也封起来,就等从下面的炉口开火了。
装窑的时候,家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夏文还找来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好不热闹,两天时间就装出了第一窑的生货。
用麦秸秆烧窑比煤炭烧窑复杂的多。需要大批的麦秸不说,只要点起火来,往炉口里填麦秸秆就一刻也不能停,同时还需要从麦场里把大量的麦秸运过来。夏文赶紧做了分工,夏文和春花看管窑口,负责烧窑,一刻不停的往炉口里填麦秸。夏武和秋叶负责运送麦秸秆,用地排车把麦秸秆从麦场装车后运过来,夏六叔负责打接力。夏六婶和夏双负责做饭送饭,她俩还兼顾地里的庄稼活。
好在,家里还有两个帮手,夏双已经参加了高考,回到家里等通知,夏文就安排夏双负责替换秋叶。夏全也已经放了暑假,能在夏文和春花吃饭和休息的时候替换春花。
麦秸秆烧窑的原理和用煤炭烧窑相似,都是在炉口点火后,让煤炭火或者燃着的麦秸火顺着过火通道给抽进砖窑,经过砖坯时将其加热,再从窑顶的烟囱里冒出来。
夏文打听过,用煤来烧这口窑的话,一般要四天,三天烧大火,一天烧小火,听陈师傅说,用麦秸秆烧,最少要烧五天,可以烧四天大火,一天小火。
烧窑的过程虽然辛苦,可是每天都有进度,每天都能看到收获,一家人还是干劲十足的,特别是装完窑,点火后,夏文看着窑顶上的烟囱冒出的一缕缕白烟,仿佛就是胜利的旗帜,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只有夏双和夏全还玩心不退,虽然也积极参加劳动,但是就是不怎么上心,不时地打打闹闹,有时还逗两个嫂子玩,最气人的是他们还常常拿最能干的二哥开心。
窑顶冒起烟来后,他俩更是经常偷偷跑到田里去,挖些土豆、地瓜之类放到窑顶,用窑顶的高温来烘烤,把烤熟的地瓜和两个嫂子一起分享。
夏文精确的计算着时间,他的第一窑烧了整整五天多,到第五天的后半夜才停火,停火后,高温的窑货需要降温,夏文一家终于能喘口气了。
几乎一个月的时间,一家人都是机器一般的连轴转,没黑没夜的干活,每天上班出家门和下班回家两头不见太阳。夏文又操心又下力的,人廋了一圈,他不像现在做工的人,还能两班、三班的倒着。自从开始烧窑,他每天至少工作十二个小时,双手都磨出了老茧,天天眼睛熬得通红,嘴角天天挂着火泡。春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想,这窑砖烧出来,挣再多的钱也不能干了,这本来就是个村办的窑厂,靠自己一家人哪能开的起来啊,烧窑再挣钱,也不能把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