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竟然成功地说服自己想通了一件之前从未想通的事: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并在脑海中事无巨细地构想了在我死后,与我有关的一些人的生活状态,包括父母亲戚、恋人好友、昔日同窗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邻居,然后我盯着阳台上的窗户,黑漆漆的洞里似乎隐匿着什么急待我去探索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对我突然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迫使我想要一窥究竟。
然后我就被吓醒了,我是说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从心底里咒骂自己千百次,厌弃自己这般颓圮的模样,像无助的野狗在一旁构思自己的悲惨人生,实则他嘴里正叼着骨头过着数万人梦不到的生活。
矫情这件事,本身就是愚不可及的。
之后,我接到室友及他同学的微信,说要借家里的锅一用,炸一下某特产。自然我要迎接,看着脏乱的家,拿起扫帚,收拾一番。
来人,帮忙,客套,闲聊,言及自己的职业和生活状态,惹人钦羡:跟着大人物写作,不用上班,勉强温饱,闲时有大把的时间维持自己的兴趣。
是啊,我没理由讨厌自己的。
2
今天,读完保罗·奥斯特的《巨兽》后,我删除了手机里所有的写作平台:简书、片刻、犀牛故事、今日头条、微博,以及新闻及自媒体平台:网易、凤凰、搜狐,一些 APP也被连坐,被我抹干净。
很难说《巨兽》对我产生了什么影响,那不过是一个作家描摹的一种我曾艳羡却从未抵达的生活与苦难。
我想起昨日的我那可怕的念头,厌弃自己的理由可能是:我在渴望一种对我现阶段而言不恰当的东西。恰恰是这种不恰当,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虚伪的人,笔下标榜的与心里渴盼的截然不同。曾经研究过喜剧电影的创作手法,最核心的理念就是不恰当。看吧,喜剧的最高境界就是悲伤,悲伤的最高临界点不就是死亡嘛。
我之所以能把自己拽回来,并且向诸神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走一条愚蠢的道路是因为我是一个永远有着清醒的自我认知的人。当我意识到自己急功近利、焦躁不定以致于对周遭的一切都抱以敌视时,我选择了一条最容易执行的解决途径,就是删掉让我静不下来的 APP,当然因为轻易,所以也最容易反悔。
他日,我学会和自己和解,也许会以一种平和的态度来处置曾让我焦虑的一切。
3
我猛地发现,我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逼近理想的成功,而是在走向成功或是失败的过程中,如何和自己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谈判,达成和平的对峙或共处。
我曾建有四个公众号,一个胎死腹中,一个还未满月就夭折,一个从大二追随到现在,因为订阅群体的智识与趣味的缘故,那个号已经束缚了我必须在限定的题材内进行创作。不自在。所以,大四的某天,我写下了这一段话:
我也就是厌倦了嘈杂的朋友圈与形形色色的戴着帽子挂着牌子的公众号,所以想营造一个相对私人的空间,说我想说的话,写我想写的字,或是小说,或是诗歌,或是散文,只是想躲在这里,做安安静静的尹沽城。
然后建了一个以自己笔名命名的公众号。
前天,一位好朋友说,有点看不懂你在写什么。为了提高关注,我写书评,写干货,写一些并不是真的我想写的东西,已经忤逆了我的初衷。我一直希望,关注这个公众号的人是因为喜欢我的文字,是带有虔诚的关系选择关注的,所以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愚蠢,建了公众号后与微信朋友一一聊天,求得关注。
我愿意这是一个日记本,我写什么你看什么,而不是你想看什么,所以我写什么。
因为急功近利,因为渴望成功,我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出发。
4
今天上午做了一件事,将置于卧室的书桌挪到了阳台,清扫一番,干净舒爽。阳台白天会很热,所以要迫使自己清晨与晚上写作,白日读书自乐,摒弃微博与简书,新闻与社交,将生活极简化,只在最必要的时候,上电脑回复一下读者的评论,发表几篇不足称道的文章。
想想,不知从什么地方听闻了“和解”这个词,就一直钟爱,我以为,与自己和解就是:明白生活的艰辛不易后,仍能平和地选择将自己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眼前并不让自己欣喜的工作中;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执着不弃,会认真地将自己工作与苟且之外的时间和空间交付给内心的渴望;明白自己的位置和想要到达的地方,以及二者之间的距离,在这个求索的过程中,永远别忘记做一个好人,永远别选择放弃。
五天前,晚上九点我被老板,也是我的老哥哥叫到家里,讨论工作,搬家具,以及聊天。谈及他过去的成长史,这中间的故事很长,胜似保罗·奥斯特的小说,可以断言,我第一次遇见人生如此传奇且富有戏剧性的人物,我当时就明白,我听到了一个23年以来,最好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的最后,老哥哥说,我这半辈子,经历的一切挫败苦厄与情欲名利,只活透了两个道理:
永远选择做一个好人;永远坚守内心的信念。
待到他日,我希望我的故事里有坚守,有崩塌,有天地众生,也有小情小欲,然后用近乎白描的口气讲述那些我曾以为走不过的坎,云淡风轻,一笑付之。
最后在老哥哥的人生箴言上加一条,别忘了随时与自己和解。
2016.4.10 凌晨作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