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邑布衣
午夜。乳山。临时抗战医院。
简陋的病房,充斥着凌乱的脚步和放轻的谈话声。
一阵阵刺鼻的消毒水味,血腥味、泥土味和汗臭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布满着死亡、害怕和获得重生的希望。
只剩最后一块伤口缝合了。钟医生神情已渐染疲惫和窘迫……白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他拿起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对准最后瑞夫的一块伤口……
瞬间,大头针粗细的基底静脉破了。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幸亏是静脉!曾经思维敏捷的瑞夫,仍未苏醒,面无表情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所有医生都在艰难地营救着这些抗日将士们,还有那些断壁残垣下的贫民孩子。这个时候,命悬一线的伤者都在与死神负隅顽抗。翠卿觉得那个小孩子好可怜,一直在承担着他逝去的父母彼此相爱带来的痛苦。这时候,她能做的只有为瑞夫和那个小孩子鼓劲和祈祷。
钟医生终于宣布大战告捷,瑞夫渐渐睁开了双眼,那个小孩子的手脚也有了一丝活动。瑞夫像睡了一次很深的觉,又好像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回来了。
“钟医生,他们会死吗?”翠卿偷偷在手术室外面小声对钟医生耳语。
“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放心吧!建议再留院观察观察。”钟医生连续6个小时奋战在手术台上,他感觉很累,就跑到休息室里,点燃了一根烟。
其实,每个医生心里都有一块永久的墓地。安放着那些从未苏醒的伤者。除了医生的双手,似乎还有一只无法掌控的上帝之手主宰者病人的命运,钟医生认为,医生真正的形象,就是在“鲜血和沮丧中极富英雄主义情怀的责任感”,他们是拿着“止血钳的掘墓人”,在死亡和荆棘丛中拼尽全力,为伤者杀出一条血路。苏醒仅仅是幸运,天堂和地狱尽在咫尺。
“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祷告。感谢神把这些病人交到我的手中,宇宙万物的主宰啊!在他看来没有难成的事,愿他能医治他们的伤痛,赐给他们一颗喜乐的心,虽然在病痛中会经历痛苦,只有他赐给他们的力量,能减少他们的一切痛苦!请赐给病人全部信心,让他们有力量来超越当前的环境。无论伤痛与疾病,都是一种恩典,只有在这些经历中,愿大家与他同在!现在我真的很想休息一会儿。”钟医生为了救治病号两天没合眼。他向迎面而来的秦护士打了一个招呼,秦护士和小秦医生是兄妹,妹妹参加了八路军当了一名后方医疗护士。“小秦,接下来请帮着瑞夫同志做好护理观察工作。”
“恩!”小秦嗯了一声,随后带着翠卿来到了瑞夫同志的病房。
“病人太虚弱,请不要对他们说太多的话。”小秦护士看了看戴着雾化器的瑞夫,又看看翠卿,叮嘱了这句话。
翠卿低下头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瑞夫,便安慰了他。“你不要说话,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瑞夫听到了翠卿的话,由于虚弱,他自己却说不话来。这七尺钢铁男儿在面临死神的时候都没有眨眼一下,此时却对翠卿微微一笑,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左眼眼角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瑞夫放心吧!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翠卿紧紧地抓住了瑞夫的手,突然想到了自己已逝的先生临终的神情。他带着对孩子的爱走了!命运无情,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疾风苦雨中,漠视这悲凉人生。她下定决心,把那个小孩子收养了,取名叫俊勋。在她看来,小孩子嘛!是国家建立功勋的希望,所以取名叫俊勋。俊字辈,做俊彦的弟弟,排行老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