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菩萨妖怪,菩萨也是妖怪,妖怪也是菩萨

观世音菩萨是佛教中慈悲和智慧的象征,无论在大乘佛教还是在民间信仰,都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尤其在民间,各地的人都对观音菩萨有着极高的尊崇,称其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然而,她做出的一些事,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西游的路上,唐僧在通天河有两难,一是被妖怪所抓之难,二是通天河不得过之难。第一难中,抓住唐僧的妖怪是鲤鱼精,他作法使得八月飞雪,河水冰冻,在唐僧蹋冰过河时碎了冰层捉了唐僧。悟空、猪八戒和沙僧多次尝试拯救唐僧,均未能成功,孙悟空不得不去请来了观音才将鲤鱼精收服。鲤鱼精本是南海莲花池里的一只鲤鱼,观音来收服他时用了一只亲自编织了的紫竹篮:她将紫竹篮扔进通天河里,念了7遍咒语“死的去,活的来,死的去,活的来”,将紫竹篮提上来,里面有一条亮灼灼的金鱼,那便是鲤鱼精。

告别菩萨后,八戒、沙僧去通天河里找唐僧,却发现里面的水怪鱼精全都死了,原文是这样写的:“八戒与沙僧,分开水道,径往那水鼋之第找寻师父。原来那里边水怪鱼精,尽皆死烂。”大凡经典作品,作者都是惜墨如金,这里写的“原来那里边水怪鱼精,尽皆死烂”,这样长的一句话,别有深意。精怪尽死这个结果是我们无法想到的,甚至连八戒河沙僧也没能料到,因此句子中用了“原来”两字。他们能想到菩萨抓住了鲤鱼精,却想不到大慈大悲的她,一只紫竹篮下水便使得水中精怪全都死了,而且死相如此难看——尽皆死烂。

佛教讲的是慈悲为怀,如来成佛前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谓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乃是牺牲自己度尽众生的大佛宏愿。众生,包括一切飞禽走兽,鬼怪妖魔,当然也包括通天河水中的水精鱼怪。可是这次,水精鱼怪遇到了佛法却并未被度化,反而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看到一只紫色的竹篮的被抛进河水,它们魂飞魄散,尽皆死烂。

原文中没有提及水精鱼怪是否为祸人间,却是提到了鲤鱼精的造福一方。陈家庄的老陈对鲤鱼精的描述是:“感应一方兴庙宇,威灵千里祐黎民。年年庄上施甘露,岁岁村中落庆云。”千里保佑黎民,年年降施甘露,“落庆云”是说他保佑庄子年年天气和顺。老陈家只是陈家庄中的一个普通家族,这样一个家族有仆僮三四十人,米粮可养得起一百多个斋僧(蹭吃的僧人),其富裕程度可见一斑,这样的富足便是鲤鱼精保佑黎民的结果。唯一的一点不好,是鲤鱼精要陈家庄每年进贡一名童男、一名童女。

既然称作妖怪,那便不是正派的角色。在妖魔鬼怪之中,你很难想象有这样一个妖:本可随意吃尽所有人,他却没有,而是每年吃两个;本可以随意想吃谁吃谁,他却没有,而是众人轮流以保每个家族的延续;吃完后也本可以兴风作浪,他却没有,而是保佑千里百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样的一个妖怪去哪找呢?即便是神仙佛祖,又保佑过哪乡哪落风调雨顺呢?菩萨尚且杀人,对一个妖怪而言,如此已然足矣。

反观菩萨,一个紫竹篮下水,无分是何种类,不辨善恶是非,无论是生灵还是精怪,统统一体待之:斩尽杀绝,尽皆死烂。好一个救苦救难,好一个大慈大悲。

如此也好,亲眼见到菩萨紫竹篮真相的生灵,都已经死烂;唯一存活下来的鲤鱼精则会被带回南海“豢养”在莲花池内,十年、百年、千年,都只能在鲤鱼池中摇曳着尾巴朝拜菩萨,不能言,不能语。悟空、八戒还有陈家庄,都只道菩萨勦灭的是通天河里的妖怪,世上流传着的也只是大慈大悲的鱼篮观音像,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只是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在鲤鱼精被擒之后的年月里,陈家庄的年成是否还是风调雨顺?陈家庄的百姓,是否仍然能够雇佣的起三四十个仆僮,养的起百十多个斋僧?以及,被“豢养”在南海莲花池中的鲤鱼精,是否会想起通天河那九年的风调雨顺,想起通天河畔他为千里黎民所布的庆云,想起他在水中一起生活过的正在修行、和已经修成的水晶鱼怪们?

菩萨妖怪,妖怪菩萨。杀人的不一定是妖怪,造福的也未必是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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