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是腾格里沙漠中心曾经的一片湖区。当我从卫星地图上看下去的时候,我深深地感到惊讶——是谁会住在这里?谷歌告诉我们,这里没有路,没有地表水源,除了那一点点黑色东西和大量的盐碱地之外,似乎毫无生机。到底是谁住在这个比沙漠中心的邓马营乡还要远上六十公里的大沙漠里。带着这个疑惑与追问,我和我的“铁环”们踏上了那个未知。我们这只“铁环”曾经一起滚过了许多无人烟的地方,像地面上高速行进的蚂蚁一样,几年来一直探索着河西这片大地。但只一个凉州,三年了,都没能全部搜索完!为什么?因为它文化多元,地貌种类多,南有森林、冰川、峡谷、雪山、高山草甸。北有茫茫戈壁,还有腾格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中间夹着风俗不一样的民勤县,县东西几百公里各有两座被流行价值观浸了的蒙古小城。东有山多焦黄的“金关铁锁”古浪,又有青翠繁茂而神秘的天祝藏文化聚集地。就因为这,我们三年了,才没能一一探完。这次旅程在我们心里虽不简单,但谁能想到,后来这区区一百多公里路程,居然花去了我们十五个小时,从日出一直奔袭到到月落才完成了这次探访……
出发前,我们详细的勘察了地图。已知的只是那里属于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只要下了那条偏僻窄小的混凝土路,通往那所在的就只有沙海中时断时续的车辙了。真正的难度,就是这下了公路之后的往返三十公里。GPS、电子指南针、海拔测量,都在那台佳明户外摄像机里了,手机里的奥维互动地图已经预存了地图的细节数据。七两摩托车中,除了两辆山地越野,其余的都是公路车俗称街车,区别在于底盘高度和轮胎的胎花抓地力。街车进沙漠,在摩旅圈里是个奇闻,但住在沙漠的人眼里,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那条偏僻的沙漠公路一直通向内蒙古,在茫茫的大沙漠里,一条公路,如果没有两边的固沙措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移动的沙丘全部淹没。你见过移动的沙山吗?见过过马路的沙子吗?大风吹动着那一粒粒的沙子,从沙山的顶端平平的扬起,又落在山的背后,一波接着一波压了路填了坑,随着风要去的地方不断进退轮回着。
现在是距离出发三个多小时后(12:48),我们到了一小片公路旁的沙漠湿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正有人在往车上搬着黑黑长长的植物,后备箱已经装满了。我猜到那是锁阳,后面紧跟的车友们惊呼着停下车,奔向那一个个沙丘,早开始了徒手挖掘。他们边挖边开着玩笑,说这东西很壮阳的。我掰了一小截儿,尝了尝,有一股特殊的淡淡的香味,多汁发涩微苦。
听说现在,市面上晒干一公斤可以卖到四十多块钱。他们高呼着疯狂的挖掘着,生怕谁夺去了他们的占有地盘上长出的“宝贝”。但却不知,这里的锁阳,即便是一条长长的驼队,也拉不完。我没有兴趣在意这些东西,心里只装着沙海里的那所院落,那是未知的存在。
我和小汪先上了路,去远处只有三棵树的小树林,休息并补充能量。树下,是几间倒塌的房子,没有房顶的残骸,连砌墙的土坯,也少的可怜。完整的土炕,散落在地上的芨芨草席子碎片,打破的水缸,还有定定立在那里的磨盘和旁边的一颗沙枣树。因了那磨盘,我便知这宅子有些年头了,我把手伸进驴拉磨盘的孔洞,试着拉动磨盘,但可惜我的力量,远不及驴的大。
房子后面是一片小小的水塘,水深处,许有四十厘米,浅处也就十厘米。不远处,两只野鸭在嬉戏,他们见到人来时,嘎嘎的叫个不停,当我拿着摄像机,不断走近时,它们扇动着翅膀,飞向了旁边的水洼。
不久后,带着战利品的其他人,陆陆续续来到了树下。补充能量休整装备,把多余的重物放下之后,留了一位技术稍弱的车友看管,其余人准备正式向沙漠深处进发。我拿出了准备好的摩托车防滑链,但怎么也装不上去。在朋友的提醒下,我忽然想起,之前我换了大尺寸的轮胎。现在只能作罢,就这么上路吧,没有防滑链的照应,我这台重达三百多斤的街车,还有我这个一百九十斤的人,在沙漠里行进难度会加大不少。
起初沙漠还比较平缓,由于前几天下过雨,沙质较硬,行走起来没有那么困难。但仅仅三四公里之后,就出现了幅度比较大的沙坡。在中途一块平缓的沙地上,先到的车等着后来的车,待到人聚齐之后大家合了影,继续前行,没有人要退缩,包括那台,150cc的雅马哈轻便摩托车。(是的,就是图片前面黑色这台)
人聚齐了,又要出发了,路段都是未知的,但越来越困难。沙漠里开始出现了深深的车辙,平坦宽阔的大漠消失,一个个高过人的小沙包出现,我们犹如行驶在巷道里,只能按着已有的车辙继续前行。那车辙是深陷到沙漠的汽车轮胎造成的,他对摩托车轮有很强的导向性,可以轻易撂倒行驶中的摩托车,但也不是不能前进。当你用双腿夹紧了油箱,双手采用轻握车把随辙行进的方式,就会轻松许多,也会更多的减少摔车率。其实沙漠里的摔车并不可怕,那软软的沙子,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顶多是车压在了腿上,皮皮毛毛的伤算不了什么。但同样的路,对不同的人与车来说,难度是不一样的,我和小汪小周还有另一位朋友小唐就简单的多,小柴和雪豹就难度大了。
一个小多时后(14:59),我们终于看到了那户人家。不确定里面是否有人住,更不确定是不是有狗,会不会是放养的,会不会扑上来。可能是小唐看到了我之前的提示,他带了几根很粗的火腿肠,本意是来贿赂万一扑来的狗的。但就在之前休整的时候,那粗粗的火腿肠,早进了他的肚子,一会万一有狗扑出来,那狗也只能空着肚子了。我们越过了围着绿洲的栅栏,慢慢的走进这片期待已久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