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屌丝玩车,土豪玩香。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的中国古人就是玩香高手,焚香是流行于士大夫阶层的一种雅事,也是那时候贵族女子打发无聊时光的方法之一。
古时的贵族女子,不用亲自干体力活,吃喝起坐一应有人侍候,实在是无事可做,于是,流行起一种好玩的事情——添香,注意,不是烧香,咱们现在老奶奶们逢初一、十五烧的香那叫线香,出现的时代比较晚,大概到明代才出现,明代以前烧的香是各种香丸、香球、香饼、散末,古人制香的方法很复杂,大致是用蜜、枣膏、白芨水、蜡等与各种配料和匀,做成小丸、小球、小饼。知道了这个知识,才能明白《红楼梦》里“不了情撮土为香”一章中写宝玉趁着贾府上下忙着为凤姐过生日偷偷跑到郊外,想祭奠金钏,却发现没有带香,幸亏茗烟提醒他:“我见二爷时常小荷包里有散香,何不找一找?”宝玉到小荷包里一摸,竟有两星沉速,也就是两小粒香丸之类。
明白了古时候的香,那么这种香具体是怎样用的呢?古人认为焚香是件雅事,自然要有专门的工具—“炉瓶三事”:香丸、插有香匙与香箸的香瓶、香炉。焚香的程序极其繁复,大致程序是这样的:把特制的小块炭烧透,入在香炉中,然后用特制的细香灰把炭填埋起来,再在香灰中戳些孔,以便炭能够一直燃烧,在香灰上放一层薄而硬的隔火之物,再将香丸放在隔火板上,借着灰下炭火的烤焙,慢慢将香气挥发出来。
古人焚香讲究“火不宜猛,使香味缓蒸......”也就是说,只要焚了香,就得有人不断地在跟前进行料理、照管,就像现代人养宠物似的,而女人去做这种事情比男人做看起来更有美感。一块香丸足以让一个女人忙一天,日子就这样打发了。
古人爱焚香,一方面是为了净化空气,另一方面是为了静慑身心,是一种心灵的高级活动,与赏书画、听曲、观戏一样,只不过它是通过鼻子来抵达。古人在弹琴、写字、打坐时,总会先净手焚香,以示庄重雅洁。《影梅庵忆语》中曾记载冒辟疆与董小宛诗情画意的爱情生活,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静坐品香,文中详细记载了制香的过程,以及董小宛高超的焚香技巧和曼妙姿态,“丙戌客海陵,曾与姬手制百丸,诚闺中异品,然热时亦以不见烟为佳,非姬细心秀致,不能领略到此。”以致于董小宛死后,冒辟疆念念不忘二人通宵品香的神仙日子:“忆年来共恋此味此境,恒打晓钟尚未著枕,与姬细想闺怨,有斜倚薰篮,拨尽寒炉之苦,我两人,如在蕊珠众香深处。”如胶似漆的一对男女彻夜对坐,只为细品香气,放在今天,简直就是行为艺术啊!
后来,男人们发明了一个好词:红袖添香夜读书。女人负责焚香,男人负责读书顺带着欣赏女人焚香的姿态,真不知这样的读书法究竟能读几页书?说到底是男人为追求一种依红偎翠、腐朽奢靡生活的借口而已。
《甄嬛传》中,不止一次提到焚香的事,安陵容虽出身卑微,却是个制香高手,她利用这一特长除掉了竞争对手,企图迷惑皇上,却不知皇帝才是真正的制香祖师,一味欢宜香便令华妃终生不孕。安陵容的小伎俩岂能瞒过皇帝,最后自食其果,悲惨死去也就在意料之中了。焚香本是一件雅事,却成了后宫你死我活的杀人利器,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线香出现后,古人的焚香方式简而化之为一个打火机便可以搞定,追求生活品质的现代女性醉心于香熏,一小瓶精油,一个插电的香熏灯便可以满室生香,香则香矣,却没有了古人添香的雅致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