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奶奶带大的,农闲的时候奶奶会跟村里的老人们一同去放牛,而我也会跟着奶奶一起去。我一大半的童年时光是在山里放牛度过的。
跟着去放牛,能认识很多的草药。老人们都认识一些草药,去放牛的时候,他们会去采一些家里日常能用到的草药。而我也就跟着去采,在采的过程中,他们会跟我说这种是下肝火的,那种是清肠胃的。久而久之,我认识的草药也就比我同龄人认识的要多很多。即使到了现在,让我单独去采,我也能采很多回来。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年七夕那一天是必采草药的,老人们说,那一天采的草药效果会更好。我问为什么?他们说那一天是牛郎和织女会面的一天,天上的仙女会下到凡间来,那一天的万物都是被仙女撒过仙水的,所以效果要比平时的要好。不管是真还是假,我都好喜欢这个传说。现在村里常住的人少了,哪里都长满了草,去山里得人也少的可怜。村里养牛的人家也少了,即使去放牛,也不到山上去了。那时带着我采草药的老人们也有一部分离开人世了,我想那种跟着老人们采草药的时光也不复存在了。
跟着去放牛,能吃很多的野果。现在是山捻(桃金娘)成熟的时候,我小时候吃过很多。到了这个季节,每天下午去山上放牛,都能摘到很多山捻来吃,吃不完的就放口袋里拿回家去吃。那时老人们跟我说,山捻里面的那根白芯最好不要吃下去,吃下去会长虫子的,因为那白芯长的有点像米虫。这个不知真假,也无从论证了。不过,山捻不能一下吃那么多是真的,吃多了不容易上大号。除了山捻,还有地捻、栗子、李子等。这种满大山去摘果子吃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的了。
跟着去放牛,可以采摘到松菌(一种蘑菇)。放牛的时候,把牛栓在松树上,一帮人去采松菌。松菌一般在下完太阳雨后会长出比较多,老人们每次都叮嘱我说,每采一朵蘑菇都要给他们看一看,怕我采到有毒的蘑菇,放到篮子里了。而我真的就每采一朵,就跑到离我最近的老人那里去问,这朵蘑菇叫什么名,能不能吃的。老人们都会很耐心的回答我。因此,我也认识了很多蘑菇,也知道了哪些蘑菇是无毒能吃的,哪些蘑菇是有毒不能吃的。那时候松菌是我认为最下饭的菜了。现在想要吃松菌都很难了,山上的松树被砍了,给人承包了种果树。那些美味就留在脑海里回味吧。
跟着去放牛,能学会打纸牌或者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在没有草药、野果、松菌采的时候,老人们会玩纸牌或者讲讲他们那个年代的事情给我听,以便度过一下午的放牛时光。他们打牌时,我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玩,就在这看着的时候,我把他们玩的纸牌的规则也就学会了。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听他们讲故事了。他们有时跟我讲他们的上一辈跟他们讲的故事,有时会跟我讲他们的亲身经历。因此,我知道了他们小时候不到过年过节是没有白米饭吃的,肉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吃一次。常常饿肚子,挖过很多野菜吃。有些年纪大一点的老人,会跟我讲他小时候是怎么逃(躲)日本人的,告诉我村里哪几个人是在那时候逃到我们村里,不记得回家的路(由于年龄太小),就一直生活在我们村的。这些都是我爱听的故事。
回想起跟着奶奶去放牛的那些日子,真是简单而美好。只是不会再有一帮老人们宠着我,教我认草药,摘野果给我吃,讲故事给我听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