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后,深深被他的真诚与质朴所打动。在书中,村上先生讲述了他参加马拉松长跑的经历与其间的感悟与感受,谈到了小说的创作,谈到了人生半百的追求,他的文字没有汗气蒸腾的的宣泄,没有烈日灼心的枯燥,只有汩汩清泉的舒畅,让人如沐春风。
村上先生将小说创作与跑步联系起来,大概是他20多年来长跑积累所得。但要我谈跑步时,我恐怕没什么可谈,我的跑步经历相对于村上先生的来说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但我又想谈些什么,虽然我不是一个小说家,也不是一个专业的长跑者,但总想将自己关于跑步的感悟诉诸于文字。
我小时候是个病秧子,因为大病小病我经常被妈妈带着四处奔波于各个医院,而且我喜欢挑食,营养不良导致很瘦,跑步跑不过人家经常受欺负,但我在学习上很用心,也因为那时三好学生只以成绩为评选标准,所以年年拿奖状,年年当三好学生,但真要论体育成绩的话,班上的人能甩我两条街,然而记忆中的体育课都是玩玩闹闹,没有什么考试,更没有什么成绩。那时我无疑是幸运的。可这幸运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我的身体素质很低,到现在我才明白需要多少努力才能弥补。
跑步进入我的生活是在初中,那时年级统一晨跑,大课间跑,但从小不愿锻炼的我对此很抗拒。可是我很快就适应了,就像适应在各个医院奔波一样。但我清楚那是没有灵魂的跑步,身心异处,像一堆羊群被牧人赶着,被牧羊狗看着,还要高唱着歌颂曲和励志调。可羊群那么懦弱,在固定的草地上吃了一年又一年的草,被赶了一圈又一圈。虽说我的体质有点增强,但影响最深的还是我对这种矩阵式的机械跑的反感,以致我这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乖学生竟然也旷跑,现在想想我无非是不断地在制度的高墙上撞了又撞,然后某一天搬来了一个梯子,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
我不仅讨厌被驱赶的感觉,更不喜欢和一群人跑,这大概与我的性格有关。我内向不善于与别人打交道,我更喜欢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因此,当我心情压抑时,我也不与人倾诉,我经常一个人去操场,一边跑步一边将心事诉诸于耳边的风。当我放肆跑时,我觉得风最能抚慰我浮躁悸动的心,蒸腾的汗最能使我感受到虚脱的慰藉,漆黑的夜最能将无声的呜咽与黑暗吞咽,然后在每次转弯时吐出一点光亮,告诉我,前方还有路,继续跑吧。
临近高考时,我得知我暗恋的女生晚自习经常去跑步,我下定决心晚上制造一次邂逅,但又怕逃课被老师逮到,于是借口上厕所,溜之大吉。当我跑到操场时,借着月光,我清楚地看到了她。她跑的特别快,长发在风中飘舞。我追赶上去,假装碰巧遇到,但很明显,她早已知道我逃课而来,但她不说话,跑步已使她不能说话,她微微的喘着气。我们就这样跑了一圈又一圈。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我们不说话,就十分美好。但我又忽然发现,这美好是多么的短暂,我喘着粗气,渐渐被她落下,她跑的那么快而又有节奏。我跟不上她的节奏,我在我的节奏里已经应接不暇,我只能目送她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然后任黑夜吞并所有的黑暗,只留下一缕一缕的发香,拨动心上的那根弦,然后我告诉我自己,歇歇吧,她还会来。
但她没来。我渐渐明白,爱恋就像跑步,两个人如果不在一个节奏,注定无缘。你赶上她的节奏,你很快会累的落下;她放慢她的节奏,也许会错过更多的风景。我在我的节奏里已经很累,只能在她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说句“嗨,这么巧”,或许在她需要的时候推她一把,仅此而已。再远,我只能目送着她背影远去。再远,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真正喜欢跑步是在高中毕业后,我觉得生活充满了可能,我觉得我可以通过锻炼改变我的节奏,我感觉我做到了。但我此时已经不奢求追赶上谁了。我不再等待着,也不会追逐着,我的节奏里,我就是自己的神。步入大学,跑步已经逐渐成为我的一个习惯。我曾经说,努力很简单,坚持却很难。我已经坚持了几乎每天晚上去操场跑步,除去雾霾天。我觉得坚持了很久之后就不是坚持了,而是一种习惯。就像刷牙洗脸,一日三餐。养成习惯的过程就是坚持的过程。坚持下去的动力是我由衷的喜欢这项运动,无论是为小时的孱弱买账,还是对集体跑步的反感,亦或是对青春纯真爱恋的怀念,我都照单全收,毫无保留的表示我对跑步的喜爱。
村上春树说“同样是十年,与其稀里糊涂地活过,目的明确、生气勃勃地活当然令人远为满意。跑步无疑大有魅力:在个人的局限中,可以让自己有限的燃烧——哪怕是一丁点儿,这便是跑步一事的本质,也是活着(在我来说还有写作)一事的隐喻。”我感觉,我在跑步时,也会体会到我的局限。无论是体力上的局限,还是思维见识上的局限。我跑的路还很少,也没有阿甘的跑步天赋。只能靠着每天的练习,当然,我跑步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参加各种比赛。但我很想跑步穿过一座一座的城市,亲历属于自己的风景,留下自己成长的脚印。仅此而已。
我还有好多路要走,要跑。至少在青春岁月,大汗淋漓,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