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青春,永垂不朽

图片发自简书App

所有人都会老去,唯有你永远年轻。

                                      ———题记

单单结婚了,在她生日的前一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托付终身的人,很是欣慰。没能赶去参加她的婚礼,心有歉意,只能遥寄祝福。

曾经,我、单单、康欣,我们三个信誓旦旦的说要出席彼此婚礼的。可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再无可能。因为世上再无康欣。

2009年3月20日。

原以为只是无比寻常的一天。早春的长沙天气还有点冷,天空阴沉沉的,飘着细微雨丝,更添一份寒意。这天上午只有两节课,下课后我便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迫不及待的爬进了温暖的被窝。

刚躺进去没几分钟,接到了单单的电话。高兴的打了声招呼,不成想她在电话那头低声哭泣。

晴天霹雳。单单告诉我的消息,时隔多年,在今天回忆起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我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我眼中的“吧啦”,在前一天的晚上,以一种谁都不曾想过的方式,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

煤气中毒。

通过几个朋友的辗转告知,单单才得知这个消息,并且第一时间转告我。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怎么样也不肯相信这会是真的。

然而这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单单说康欣现在已经从深圳被接回了老家。忍住悲伤,我们当即决定坐车回家,见她最后一面。

彼时我和单单在不同的学校读书,分隔在长沙的东西两边。彼此匆忙坐车到汽车东站碰面,然后一起坐大巴去康欣家。

刚见到对方,便忍不住抱头痛哭。坐上汽车,单单抽泣着断断续续讲清了原委。

高中毕业后,我和单单到长沙读大学,康欣中断求学之路,南下深圳打工。不在同一个地方,相互的联系自然比不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忙着上课、考试,康欣忙着工作。这个时候,我们基本隔几天才会通个电话,聊聊各自的近况。

康欣是和朋友一起租房子住的,洗手间安装的煤气热水器,没有排气管,平时洗澡不能耗时太久,以免发生意外。

那天下班后,康欣如往常一般打开热水器开始冲凉。洗头发洗澡,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人出来。室友觉得奇怪,敲门,里面却并无应答。

开始感到恐慌的室友赶紧出门叫来了房东,将门锁给撬开了。洗手间里雾气弥漫,一阵热浪袭来。只见康欣倒在了地板上,脸色苍白,没有声音。

送往医院已经来不及了。一氧化碳吸入过多,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康欣的生命,永永远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天。二十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本该灿烂绽放,却在一瞬间枯萎。

一路相拥哭泣,到达康欣家时两个人眼睛通红,竟觉得有一丝疲惫。

这是我们第一次去她家,却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相框里的她,笑颜灿烂如春天,大大的双眼弯成了一道月亮。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们,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那笑容真甜啊!就好像过去她在我身边甜甜的笑着叫我名字一样。

大部分时候,她叫我“枝枝”,独一无二的叫法。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我每次都有求必应。

她不会写作业的时候会说:“枝枝,你作业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呀?”

她不想去食堂的时候会说:“枝枝,你帮我带份饭回来好不好呀?”

她不舒服的时候会说:“枝枝,你可以帮我洗下衣服吗?”

她上课看小说或者睡觉的时候会说:“枝枝,老师来了告诉我一声哈!”

周日放假出去玩的时候她会说:“枝枝,今天我们去外面吃点好吃的吧?”

对着她甜甜的笑容,我当然只能点头说好。

我们是高二认识的。分文理科的时候,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三个理科白痴,也不知是如何熟络起来的。年轻真好,不用找什么理由,喜欢一个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想要跟你做朋友。

当时的我和单单都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乖乖女,而康欣是不折不扣的“差学生”。成绩不好,上课讲话看小说睡觉,下课打架,还经常逃课。

当时饶雪漫的青春小说《左耳》正火得一塌糊涂,在学生中间不停被传阅。我们打趣自己,将我比作“小耳朵”,而她就是“吧啦”。后来小说被苏有朋搬上了银幕,我却始终不敢去看。

按照常理,我们是走不到一块去的。可是缘分往往很奇妙,友情不能用分数来衡量。我是真的很喜欢她。那么洒脱自我,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出了自己最本真的样子。

渐渐的,我们同进同出。一起上课下课,勾肩搭背去上厕所,晚上熄灯后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跟着她,我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一个老师家长都痛恨的世界。可是她把我保护得很好,丝毫没有让我沾染上那些坏习惯。

晚上下自习后,我们曾经偷偷跟在走读生的后面溜出校门,去网吧上网,然后一上就是一个通宵。那唯一的一次,正好被班主任给抓到了,第二天被要求写检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出来,保证没有下次。

她带我去县城她姑姑家玩(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姑姑家),然后跟她朋友去KTV唱歌。包房里,看着她那些朋友吞云吐雾,甚至还有白色的粉末,我整个人处于一种懵的状态。她陪着我安静的坐在那里听歌,对任何人的任何邀请一概拒绝。

她带我去小赌场参观。所有的人都沉迷于赌博中,一个个面目狰狞,输钱了的想赢回本钱,赢钱了的人想赚得更多。吆喝声、吵闹声不绝于耳,让人头痛欲裂。于是没呆多久,她便带我离开了。

曾经她还带着我和单单,与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在周六晚上去学校附近的那条小河边烧烤。自带木炭、铁丝、油盐调味料,以及各类青菜瓜果肉类,自己动手做烧烤。虽然满头大汗,烤得不均匀,然而自己烤出来的食物,味道分外的香。吃完坐在沙滩上聊天看星星,永生难忘。

她给我带来了新奇的体验,又让我继续保持着单纯的内心。很想说声谢谢。

高二的暑假补课一个月,我们三个和另外一个同学在外面租了个便宜的房子住。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每天背着沉重的书包去上课,下课后去街角的那家浏阳蒸菜馆,点三个我们爱吃的菜,跟阿姨闲扯几句。

偶尔周日我们自己买菜做饭,饱餐一顿之后再每人半个冰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别提有多惬意了。

记得有一次我们买了一小罐啤酒,每人喝了两口后,脸蛋变得红通通的,像个苹果。然后我们兴高采烈的去拍当时非常流行的大头贴,照片出来后,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那些照片,每年过年回去我还会翻一遍,然后对着她的照片落泪。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慢慢变老的。大学时每次回家路过那家蒸菜馆,阿姨都还记得我呢!只是现在,那家店也没了,阿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天当我看着照片里的康欣时,脑海里将所有过往的片段都回忆了一遍。我终于意识到,那个每每笑着对我说话、开学时紧紧抱着我说很想我的那个人,我再也看不到了。

第一次对现实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康欣的妈妈悲伤过度,抱着照片与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般无异。我们不敢打扰,也不知如何是好。呆立了一会,怕自己会崩溃,两个人便匆匆离去。

赶回学校的路上,我和单单都沉默不语,只是神色凄然,两眼泛红。单曲循环梁静茹的《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心脏一阵阵生疼。我们都曾经那么喜欢听梁静茹的歌。现在去KTV唱到这首歌,我每次都会想到过去,想到她。

赶回学校已是傍晚,没有心思吃饭,一头倒在床上,想着睡过去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可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心里憋得难受。

跑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劲酒,52度,一口气喝完。没有酒意,重又买了一瓶一口闷。后来,只记得拉着舍友在操场一遍遍来回的走啊走,一边走一边哭着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一边吐。

醒过来已是半夜,头痛欲裂。发现舍友趴在床边睡着了,听到动静后便醒来了,端了一碗蜂蜜水给我,可以醒酒。

原来我喝断片了,是被三个人给拖回宿舍的。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的白酒。都说借酒消愁,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继续生活,也慢慢将她遗忘。

转眼多年过去,我和单单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彼此联系也渐少。曾经的三人行,也已不太记得清。只是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想起来。

康欣,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坐地铁,无意间看见一个女生的侧脸,真的特别特别像你。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感觉就像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一样。我看着对方看了四个站,直到我下车。用手擦掉眼泪,当时多么希望那就是你。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的你,想必已经结婚生子了吧!一定还是那样爱笑的你。

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你喜欢的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可是你都看不到了。

真的很想你。我们一切都好,你在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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