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山岭上,矗立着一栋酒店,孤零零的,黑夜袭来,风雨凄迷,鬼哭狼嚎,神鬼莫不颤栗。
酒店内的一间房里,中间的桌子边紧紧围着六位客人,黑西服,白领带,人身猪面,面目狰狞。他们在互相礼让着用餐,用叉子插起盘子上的黑丸,轻轻送往嘴里,慢条斯理。
桌子下,地板上,奔跑着许多只猫,白猫,黑猫,它们望着桌子上的食物,口水直流。但它们更看着猪面人的动作,以求黑丸的赏赐。得不到的只能跟着来来回回给客人送餐的厨师。
厨师身长脑小,膀大腰圆,一幅凶狠的帮凶形象,他在操控着一台食物机器,一边输送原材料,经过搅动,机器运转,另一出口送出黑丸,然后他端着盘子,盛着黑丸,送到猪面人桌上。
窗外一道闪电霹雳,惊吓散了猫,猫随后又自由起来。
六位猪面人吃了一盘又一盘黑丸,他们还在吃,还要。他们不仅自己吃不够,还要给自己的猫,每个猪面人养有几只猫,他们只给他们的猫。猫儿争抢着、舔舐着滚下桌子的黑丸,一个黑丸,跑倒一片猫。厨师不得不加快送食物的速度,更快地供应。
渐渐地,厨师备用的原材料不够了,因为肉和蔬菜不够了。桌上黑丸少了,猪面人叫骂,猫儿喵叫,一片争吵。
厨师只好把操作台上的其他东西,当作原材料,放入机器,如篮子,刀子,窗帘……机器出口依旧是一盘盘的黑丸,供应着吃不饱的猪面人。猪面人进食动作开始变粗俗了,他们争着盘里越来越少的黑丸,口交相加,刀叉相加,只是下体不动,稳如泰山,被桌布遮住,如云雾。
一阵阴风吹过,一粒黑丸滚落桌子到地上。一只黑猫抢先发现,追逐着它。
黑猫追着黑丸,到桌布下,戛然而止。黑丸滚进桌布里面,不见了。黑猫不再追逐,心惊胆战。但不久它还是冒险,钻了进去。它并没有看见黑丸,倒是看见了一盘盘盘旋着锁链,缠绕住了桌子腿和猪面人的六双脚,紧紧缠绕着,这些锁链银光闪闪,蠢蠢欲动。忽然,伸过来一个锁头,锁头吐着信子,伸向黑猫,很快,不见黑猫,只听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喵嚎。
谁都没有注意到。
桌布外,猪面人依旧在吃,无休止。白猫黑猫在注视着主人的手和可能掉落的黑丸。厨师想尽了各种办法,找任何拿得到的东西做原材料,造黑丸。
从刀叉,篮子到桌子,地板砖,墙砖……
黑丸越来越少,猪面人吃的少了,猫儿得到的更少了,它们四处乱蹿,逐渐疯狂。
厨师把两面墙壁掏空了,都做了原材料,只剩柱子。外面的阴雨凄风依稀可见,可感。
终于,没有东西可以来做原材料了,厨子只能把盛黑丸的盘子做原材料送进机器,然而,送出的还是空荡荡的盘子,黑丸没有了!
猪面人对着仅剩下的几盘黑丸,还在吃着笑着。
猫儿更饿了,一只白猫鼓起一生的勇气,做了以前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它纵身一跃,跳到桌子上,去舔舐黑丸,猪面人惊诧,停止争吵,用手试图去赶下去猫。
桌上的猫如故。
其他桌子下的猫,见到此状,纷纷一跃而起,跳上桌子,抢夺仅有的黑丸……
厨子忙着找原材料,等他回过身来,豁然看见一只黑白斑斓的吊睛花额大虎立于桌面,咆哮怒吼,面对六个猪面人。
六个猪面人见状急欲脱身,但脚被紧紧缚在桌脚上,个个动弹不得。
忽然,黑白花虎朝天啸,扑向一位猪面客,把他撕了个粉碎,残肢四散,黄血飞溅,八方尽流。
厨子见状转身回去,躲在机器后面,摸索着什么。
花虎把其他五人一一撕了,顿时,本来白色的房间里,仿佛被染了色,黄色!铺天盖地的血的颜色。
外面,风雨凄凄,雷声滚滚。
本来黑白两色的花虎身上沾满了黄色,更花了。
三色虎撕完六位猪面人后,卧在桌子上添着自己毛皮上的黄血,渐渐地,它打起盹来。
厨子见机,从机器里掏出一把弯刀,蹑手蹑脚地,走进三色花虎,将刀尖插进了虎的肚皮。花虎惊醒,但又闭下眼去,终于不动了。
厨子紧接着划开虎的肚子,开膛破肚。
厨子取下头上的白色帽子,倒着放在手上,从虎的肚子里取出一只接一只喵喵叫的小奶猫,六只,小心翼翼地放进白帽子里。
厨子托着帽子,走近门口,打开,走进另一间屋子,亮堂堂的,一片崭新。
厨子放下帽子,让小奶猫出来。小奶猫们一个个走向前方,在烛光灯影的照耀下,它们的影子逐渐长大,长大……
最终变成了猪面人,他们围桌而坐,彬彬有礼。
孤山上的酒店,依旧在受着凄冷的雨,吹着彻骨的雨,如大海风暴中的一处孤岛,孤独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