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宋梁两国本就有着彼此吞并的想法，武英派之变成了投入水中的一枚石子，虽激起的涟漪不大，但撩动了有心人的心弦。梁国固守北方极寒之地，除骁勇善战外，国力财力都不及宋国，因此夺得一两州丰饶之地已成了梁国国君的毕生心愿。

二十年前，原本想插手宋国新君继位之事，所图未成。现如今，厉兵秣马数十载

，早有伐兵讨之的想法，但苦于宋国这些年对梁国的政策以怀柔为主，导致梁国迟迟无法行正义之师。此次武英派之变，正中梁国国君下怀，仅用半个月的时间即在北方凉州集结了十万大军，正式对宋宣战。

宋国国君当下已对尹杰良恨之入骨，虽不清楚事情经过，但那已经不再重要。梁国十万大军全线压境，当务之急是筹组军队、准备粮草、选派将领北上作战。

“张将军，此次梁国宣战，你有何看法？”国君问。

“臣以为，梁国半月之内就能调动十万人马，必是图谋已久。梁国看来是不甘心守着北方的蛮夷之地啊。不过蛮夷毕竟是蛮夷，请君上授命，臣定能大胜而归。”张将军单膝跪地，抱拳请命，似乎并不将梁国的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图谋已久、图谋已久，宋国国君把玩着这两句话，看来四弟被杀、许白曼被掳、武英派被屠、尹杰良被栽赃都是梁国导演的一出好戏。只是这戏是喜是悲，由不得他梁国说了算。这二十年来寡人苦心孤诣，当前宋国空前壮大，若仅仅只有一个梁国，我倒并不是很担心。”

“君上，臣以为此战打不得啊。”一老臣伏地说道。

“为何？”国君有些不悦。

子俞直起身子，颤颤巍巍的说：“我宋国地处中原最丰饶之地，周边蛮夷皆虎视眈眈，此次北方的梁国宣战，怕南方的晋、楚两个小国也按捺不住上来咬一口的冲动，到时我大宋国腹背受敌，双拳难敌四手啊。”

“哼。南方小国，仅三州之地，国力军力积贫积弱，况且两国争端不断，自顾不暇，怎敢挑衅我大宋国的军威！”张将军声如洪钟，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激昂之情。

“子俞所虑不假，周边小国各怀鬼胎，不可不防。不过寡人清楚那晋国公乃一鼠辈，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守好祖宗留下的领地。至于开疆拓土？怕他没那胆子！”

老臣子俞再次伏下身子。“君上，您请三思啊。”

国君皱了皱眉头。“子俞乃两朝老臣，有此想法也能理解。孙将军，寡人令你率两万人马前往幽州防范晋、楚两国偷袭。张将军，率十万大军北上作战！”

“臣遵旨！”张、孙两位将军齐声道。

“君上！”

“朕意已决！”

（十六）

楚国与作为南方小国与晋国一般，皆有三州之地。两国因疆域问题长年摩擦不断，晋国公为人胆小怕事，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外交原则。但其在固有领土上却鲜有的一硬到底，连续多年与楚国交战，寸土未让。

“听闻，梁宋两国大战在即，各位臣下对此有何高见？”楚国国君问道。

“臣以为，宋梁两国是两虎相争、不死也伤，况且主要战场在北方，楚宋边界定会无暇顾及。不如趁此机会……”

“只是那晋国与我长年争斗不休，此时贸然出兵怕会……”国君说道。

“报，晋国使者觐见。”宫门外传来了悠长的声音。

“晋国此时派遣使者，是何居心？宣。”

少顷，只见一独臂之人大步流星的迈入殿中。

“在下晋国使者杨星阑，拜见楚国国君，有要事相商。”杨星阑挺直身体，正视道。

楚国国君眉头微微一皱。“你我两国素来水火不容，此番作为使者前来，难道不怕命丧异国？”对于杨星阑的不礼貌，国君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在家代晋国新君前来共商大事。”

“新君？”

“不错，老国君于十日前驾崩。”杨星阑回答道。

“新君即位，不稳定国情，此番派你前来有何大事相商？”楚国国君气势不减，咄咄问道。

“梁宋大战在即，君上不想对宋国分而食之吗？”杨星阑的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震慑了在场之人。朝堂之上的众人原本只想夺得一鳞半爪，扩大一些楚国疆域。怎想过分而食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宋国如猛虎卧荒丘，你好大的口气分而食之！”楚国国君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镇定的问。

“宋国乃九州之国，分为北方四州，南方五州。此次宋梁之战，宋国国君定会大军压上，南方防线难免有所松懈。晋国愿与楚国结盟，共谋南方五州，届时我国仅取幽、泉两州，其余三州悉数奉上。”杨星阑知道自己的提议，对方难以拒绝。

“共谋五州，你我又是如何做到？”

“在下来之前新君嘱托，晋国愿为先头部队，派三万人前往作战，楚国仅需侧翼支援，派两万士兵即可。此番合作，晋国已做出了最大限度的退让，我相信君上定能理清利害，同意此次合作。”

楚国国君思绪片刻，说到：“两国合作之事，绝非一时之言便可定夺，还请使者休息两日。送客至落贤阁休息。”

门外两名守卫入殿，将杨星阑带至落贤阁。

“晋国使者的提议，臣下以为如何？”楚国国君再次将问题抛给群臣。

“晋国老国君驾崩，新君即位。此时提出共谋之策，怕是图谋不轨啊。”一位年纪轻轻就位列朝堂的文臣说道。

“臣以为，与晋国合作之事值得考虑。晋国新君近些年常常亲自领兵作战，是一位杀伐果断之人。臣与其多次交手，早知其不是池中之物，此番不计两国过往派使者前来，必是对宋国有所图谋。况且此事正合君上之意！只是这合作的具体细节，还需仔细斟酌。”吴将军长年镇守边关，少不得与晋国交战，此次国君将其召回，主要就是商量梁宋之战。

“晋国所提合作细节有何不妥？”

“晋国提议，其作为先头部队派三万军队，我国仅需派两万军队侧翼支援。看似冲锋陷阵抵御全部火力，实则不然。若我军听其建议，采取两翼支援，那必将分兵。若晋国突然倒戈，或者胜利在即，届时无论左右两翼，他们都是三万对一万，稳操胜券。”吴将军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你为何有此见地？难道晋国不会真心诚意的与我国合作吗？”国君继续问。

“与虎谋皮，不得不防。晋国国君绝非等闲之辈，仅取两州？如何可能，怕不是想要一通中原吧。”吴将军神情变得有些轻蔑，觉得对方有些痴心妄想。

“那依你的看法？”

“此番混战，他晋国所图甚远，我楚国难道不是人才辈出吗？既然已经猜到用意，不如将计就计，凑出四万人马，明面上左右两翼各一万五千人，暗地里保有一支军队紧随其后，到功成之时，呈合围之势，一举全歼晋国军队。”

“好！就如将军所言！”

杨星阑没想到楚国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他觉得自己所提的办法，楚国君臣上下不可能没有一人看出不妥，想必肯定是将计就计，留有后手。可是，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