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在法国20世纪文学史上,路易-费迪南·塞利纳或许不是最知名的,也不是最高产的,但其人生经历却相当丰富,又因二战期间高调的anti-Semitism言论令其本人与其作品一度颇受争议。


他是医生出身,父亲曾是保险公司职员,母亲在巴黎开了一家盈利颇丰的花边店,可以说,塞利纳的童年及青少年生活都是比较优渥的。


事实却是,他早早深入社会,对底层民众种种悲惨生活早已麻木不仁,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无可奈何,他知道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去改变各阶层民众财富、权力、地位等方面的不平等。


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笑贫不笑娼的社会,这是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这更是一个理想与现实不断被击碎、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疏离的社会······


塞利纳身上的这种矛盾淋漓尽致地体现在他的代表作品《长夜行》( 又译<茫茫黑夜漫游> )上,这是一部发表于1932年的长篇小说,通过主人公巴尔达米的经历及叙述,我们看到了战争给人类带来的深重灾难与毁灭性的打击,以及非洲殖民统治的残酷剥削压迫与殖民地人民的艰难贫困生活。


在这部充满塞利纳自传性质的作品中,充斥着大量荒诞的黑色幽默甚至许多脏话、下流话,尤其在对于女性形象的刻画上。


作为一个经历战争洗礼的医学生,巴尔达米的视角无疑是开阔的。将军玩忽职守,底下士兵纷纷投降;官员浑浑噩噩,每日得过且过;民众生活贫困且迷茫,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以女性视角来看,巴尔达米的第一个女友,在他去非洲殖民地之前认识的美国护士洛拉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她身量娇小、性情温顺,有着令男人心荡神迷的肉体,从她对分派苹果煎饼这件事的态度上来说,又实在是一个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的女孩,尽管每天品尝金黄多汁的煎饼让她胖了两斤于她而言无异于灾难性的打击,但这种神经质的表现丝毫不会影响此时的巴尔达米对于她肉体的迷恋。


尽管如此,在巴尔达米的眼中,女友洛拉依然是同时与很多军官保持关系的水性杨花的女人,更过分的是,他形容一个当教师的小姐是回刚果去死的婊子,调侃殖民地黑人土著主妇漂亮的乳房,以女人的口吻对男人说爱到可以吃对方的屎,甚至把自己的母亲比作找到崽子的母狗······


整个故事中,巴尔达米始终是一个矛盾的人。他时而现实又功利,时而迷惘又绝望;时而是施暴者,时而是受害者;时而良善无辜,时而虚伪自私,种种矛盾与冲突恰似法国当时大部分民众的真实心态,这正是作品的成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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