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玫瑰,逃出沙漠。然后,跌进深海。】
因为家庭的关系,苏瑜从来没有上过学,全部课程都在家中完成。这是第一次走进学校,免不了心中有几分期待与忐忑。人心都是贪婪的,纵使身在无边沙漠之中,遇见了玫瑰,也会心生期待,这里,会不会是一片绿洲。
“苏瑜啊,你去A班吧。这是你们王老师,你跟她一起去。”校长有些年迈,两袖清风的样子。“苏瑜同学,你先去外面等一下老师好吗?老师还有些事和校长汇报。”王老师开口。苏瑜点点头,离开了。
门被关上。上好的木材,即使多么用力,也没有多少声音。苏瑜看着合起来的门,有些怔楞。
“校长,我们A班可是尖子班,历来是学校的骄傲,你看这个苏瑜,呆呆傻傻的,到时候肯定会拉了班级平均分” “唉,她可是苏家小姐,正牌的,你看学校的体育馆,还是苏家出钱修的呢,苏老爷子出面,总不能不给苏老面子吧。” “可是……”王老师还想说这什么,校长摆摆手,制止了她的话。
阳光明媚,从落地窗投射进来。苏瑜沐浴在阳光里,看着身后投射下来的影子。原来就算是在这么明媚的阳光里,也还是有阴暗的地方的啊。
“苏瑜!”王老师喊。苏瑜转过身来,王老师继续说,“苏瑜同学是吧,我是你的班主任,姓王,你可以叫我王老师。” “喔,王老师好!”苏瑜乖巧的低下头。
“大家停一下,这是苏瑜,以后就是我们A班的一员了,来,大家欢迎。”王老师热情地说。教室里稀稀拉拉响起掌声。
所谓尖子班就是:自习课永远没人讲话。所以苏瑜唯一能听得到的就是笔尖亲吻书本,以及翻书的声音,还有,自己呼吸的声音。
苏瑜觉得有些诧异,觉得看到的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严厉古板的班主任,和颜悦色的任课老师,也没有叽叽喳喳的,活泼可爱的,长着青春痘的女同学。有的只是沉默,无尽的沉默,寂静,无尽的寂静。所有人都在努力,所有人都在低头学习,拼命的做习题,拼命写作业。
“苏瑜同学就座在班长旁边吧,有不懂的多问问班长喔。”王老师开口。
早上的课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等到吃饭的时间,苏瑜才惊觉不知道怎么去吃饭,身上也没有钱。同学们也早就离开了,实在没办法了,苏瑜准备去打杯水,慰问一下自己的胃。
才出了门,就迷了方向,思虑再三,想着转过头去问问同学,新班级的同学看起来好相处的样子,刚准备转身。就听见了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唉,你听说了么?据说咱们班新来的那个叫苏瑜的是苏家大小姐呢? “啊?怎么可能,苏家大小姐会是她那个寒酸样?” “怎么不可能,有人看见她和苏家大少爷一起来的学校呢?再说了,要不是苏家大小姐,怎么会分来一班啊!” “也是,要不是苏家,怎么可能把小玉挤出去,据说她家捐了一栋楼呢” “那又怎么样,苏家还修了体育馆呢。” “唉,像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只能拼命努力了。” “你也别叹气了,下周就考试了,要是考不好,苏家小姐又怎么样,王老师肯定会和校长说的……”
苏瑜笑了笑,默默走开。
“唉,那个,苏……苏瑜!”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苏瑜楞住,有点讶异的转过身。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苏瑜微微眯起眼睛。逆着光,有两个俊秀的少年向她走来。
“唉,我说你怎么不哭哇!不是应该哭鼻子了么?害得我又要请吃中饭了。”是刚才喊她的少年。苏瑜有些怔楞,另一个少年笑着解围:“你好,苏瑜,我是傅翊,这是余江,你别介意,余江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子晨的朋友,来叫你一起去吃饭的。” “我哪样了啊?傅翊,还有,怎么变成了来叫她吃饭啊?我们不是来看笑……啊……”余江跳起来,白球鞋上有个大大的鞋印。傅翊瞟了他一眼,余江立马改口:“啊,对,我们就是叫你一起去吃饭的!”
苏瑜:“没关系,我不饿,你们去吃吧!”余江看着傅翊,傅翊又瞟了他一眼,作势抬脚。余江立马拉住苏瑜:“姑奶奶,你就快走吧,你再不饿,我的脚就残了,阿翊太残暴了!”
一行人都在,除了苏子晨和和言瑾外,还有两个人,看起来是双胞胎。
“阿瑜你来了啊!来来来,坐这。我特意给你把的位子呢。”言瑾抬起头来,嘴里含着饭,嘴角还粘着饭粒,话语含糊不清,与早晨见到的少年判若两人。
少年旁若无人的对着苏瑜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无尘,流光溢彩。然而少年却不自知,就那么眨巴着眼睛, 水汪汪的,仿佛苏瑜不答应他,马上就能哭出来。
苏瑜莫名的就笑了,径自走到少年身边,靠着桌沿,像是给狗狗顺毛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触觉刺激着苏瑜的神经,“嗯,阿瑾乖!”苏瑜对着言瑾微笑,眼睛里熠熠生辉,仿若窗外春光,尽数流淌在其中。少年瞬间红了耳朵,白皙的耳朵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得近乎透明。
红意还在少年的脸上漫延,这样的话面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又太过于和谐,没有人出声。
有盘子掉落,清脆的声音传来。苏瑜收回笑容,默默低下头去。
“唐晓欣,你有病啊,摔我的盘子干嘛?” “唐晓硕,你才有病呢,不服你也摔我的啊!” “摔就摔,我还怕了你不成!”又一声脆响。“唐晓硕,你……”
“行了行了,有病的人,吃我和阿瑜的吧。”言瑾出言劝止, “阿瑜,我头疼,你陪我去打针好不好?”说完不等苏瑜同意,直接拽着人就出去了。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让大家回过神来的是唐晓欣的哭声,唐晓硕脑海中闪过自己回家被父亲大人毒打的凄凉画面,连忙哄:“祖宗唉,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哭了,成不?”他不哄还好,一哄,唐晓欣哭得更委屈了。
少年手指修长,清瘦有力,宛若上古白玉雕琢而成,阳光照射下几乎透明;少女十指圆润,温柔包容,好似天边白云幻化而来,初春的阳光洒在手上,美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