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年八月份都回 老家,看望不愿待在城里的老妈,今年也不列外。可是今年回家就比去年心情要沉重,因为小叔父去世了。
在车上,听着议论有关叔父的往事-----我的思绪也飘回了去年的八月,那时小叔父查出癌症晚期,刚化疗放疗完,在家休息。看我们回来了,心情就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今天去地里采摘西红柿,明天去地里掰玉米,后天拽黄瓜,也不拿袋子装,就两手捧着,交到我妈妈,让给我们做着吃。他自己由于病的缘故,做好后吃不了,就看着吃,听着天南海北侃,他满足的笑着,现在想这也许是他临去世时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因为他11月份就去世了。在老家,我每天早晨就带上10岁的外甥女,给奶羊寻草,然后喂它。叔父那段时间主要喝羊奶为生。城里的小孩见羊很稀奇,双手将草喂羊嘴边,自己学着羊叫声,羊也附和着,那画面凝固了,现在还印在我脑海,历历在目。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外甥女突然提高嗓音问,那个奶羊现在在哪里呀?这一问,大人都怔住了,一年来大家都悲痛在叔父的去世里,谁还想起当时维持他生命的奶羊,童音洪亮,惊醒我们,回家寻那年那羊。
回家之后,到叔父坟头烧了纸张,和家里人唠叨完。领着外甥女就去村西头,问去年我叔父去世办事的主管,村里人称“能叔”,还没等我和主管客套完,“羊去哪儿了?“奶声奶气,迫不及待的声音就响了。“能叔”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谁还管这小事,真是孩子”,这下小姑娘扭身就出门,在院子里大喊,“舅舅,快走”,我本来还想和“能叔”多聊几句,却不得不尴尬结束这次探访。
在往回走的路上,牵着一声不吭的小姑娘,经过围着一车西红柿准备卖的人群,村子里,小时候和我玩的几个互相打个招呼,我也问问今年的价钱,异口同声的哀叹声,肯定今年不如往年,还没有客商来,大家都心慌得在家里停不住,就出来闲聊。我就跟上前去,问放羊的王民,他被晒得黑亮,说话嗓门也大。小姑娘顿时眼睛放光,认真的聆听着:“你叔父去世后,委托我把羊卖远点,我就将羊卖给了,金桥乡凹里村的赵亮”,
“舅舅,哪个地方你知道吗?”小孩急切的声音,逗乐了一群人。
“我也不知道?”
“那就导航,我会”
还不等我和村里人告别,就拉我上车了。
金桥乡凹里村真远,开着车七拐八拐,车油就耗干了。在加油的空档,顺便买了干吃方便面,坐在车里,小姑娘默默的吃着方便面,一声不吭,等吃完了,一声尖叫,“我的妈妈,过期了”,我故意说不找了,给你买点药去,
“不,没事,找到羊在看肚子不迟”
其实,加油的地方离凹里村很近,村子不大,很快就找到了买羊的那家人,他们说,羊买过来后,就不吃,饿的精瘦,他就杀了,在集市上买了。他说的慢悠悠,小姑娘惊恐的双眼一直盯着,都没换气------
在回家的车里,小孩子稚嫩的哀叹:“人在土里,羊去了哪儿?”
我惊恐的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