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怀左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属于他的历史。

那么，了解历史有什么用呢？

在《未来简史》中，赫拉利说：“研究历史，就是为了挣脱过去的桎梏，让我们能看向不同的方向，并开始注意到前人无法想象或过去不希望我们想象到的可能性。”

今天就这个话题，抛开人类历史，我想谈谈我父亲这几十年的小历史。

01

上世纪，我爷爷和我父亲都在钢铁厂当过工人，后来先后从市里回到了农村老家。爷爷是正常退休的，当时他觉得稳定就是一切，当过工人，国家的退休金可以帮助他度过余生。

父亲属于被动退休，在上世纪90年代全国经济改革的浪潮中，曾经被视为永远都不会倒闭的国有钢铁厂就那样倒下了，在万人痛哭中，历史继续前进。当时，在最迷茫无助的一波人当中，就有我的父亲。

目光聚焦在我父亲身上，当时他的三个决定，直接影响了他的人生。

第一，放弃城市，回农村

第二，经济相对富足，不建房子

第三，开店铺，但随遇而安

先来看他的第一个决定——放弃城市，回农村。

他选择了回农村，尽管当时他完全有能力在城市里继续找一份工作，但因为乡村的安逸，他还是选择了回家。

那时的他，年龄不到三十，每月有着固定的退休金，顶着曾经的工人身份，在90年代的山西乡村里，活得很光鲜。

好像还有些“乡村富二代”的感觉，我爷爷有钱，他自己有钱，只退休金便超过了很多人的正常工资。所以在他童年和青年时代，身边围绕着很多要好的小伙伴，那时别人的经济条件都不如他。

现在再问他为什么没选择留在城市。

他说回家比较舒服些。

这是他的第一个选择。

02

第二个决定，在建房成本最低的时候，选择不建房。

当时各地都在建新房子，回到我们村，也在号召建新房，政府出一部分，个体出一部分，最后算下来花费的钱是极少的。

建的是窑洞，全村人互相帮助，你家修房子我们去，我家修的时候你们再来，每天只要管饭就行，每眼窑洞的成本是几百元。

因为当时家里有一个四合院，瓦房，所以我爷爷和父亲商议后选择了不建新房，这个决定导致了多年后别人家都有了新大院，坚实的房屋，而我们家的四合院慢慢走向了荒废。

现在，农村经济富足了的一批人已经在城市里买了房，而我们家前些年遇到了经济困难，所以只能继续留在乡村。

第三个决定是在家里开了店之后的经营选择。

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的时候，父母一合计便在乡村开了小卖部，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优势条件有很多：店铺的地理位置好，店面大，家里有车进货方便，竞争对手实力弱……

父亲的经营选择很明显——得过且过，他几乎把店全部扔给了我妈，很多时候都在别人家的麻将桌上度过。不管钱，进货很乱，没有经营策略，把玩乐放在第一位。

结果可以预料，后来，我家的店倒闭了，而对门却越做越大。

时间回到三十年前，我们家基本是村里最富的，到现在，什么都没剩下。

富裕条件，让父亲早早选择了安逸，凡事都往轻松的地方靠，选择决定命运，后来的每况愈下，其实都在意料之中。

03

父亲小时候有两个最要好的朋友，那时他们的家庭条件都很差，三人性格不同，后来的发展道路也大不相同。

男儿尚英雄，效仿桃园结义，于是他们结拜为兄弟了，因为年龄最小，我父亲排行老三。

大哥二哥，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大哥学习好，后来顺利考上了大学，但因为家里太穷而放弃了读书，回家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

这样的经历让他深刻感受到了贫穷的无力，因此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奋力向上，书教得好，做人有道，几年后，他从教师变成了校长。

这样的平台让他有机会接触更多比他厉害的人，他的能说会道和交际能力发挥出来了，再过些年，成为了县里一所学校的校长。再往后，职场越来越顺。

二哥胆子大，他早早打工，后来在村里和人合办小型工厂，慢慢做大，经验的范围也逐渐扩大。就这样，他成了村里致富的带头人，有头有脸有声望。

于是，他们三人的经历组成了一条抛物线只不过这条线是三人接力完成的，我父亲负责从上到下的那边，他的哥哥们负责剩下上升的那边。

小时候我父亲给别人分零食，俨然孩子王；长大后他手里的零食没有了，身边的孩子，也就不和他玩了。

他们一直都有交集，但说话不像以前那么自由了，模模糊糊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有一天我爸喝醉了，他说了一句话然后便睡过去了。

“别人都比我强，但咱也不愿让人小看。”

04

有时候我妈会和我抱怨，说我爸抓不住机会，玩玩闹闹，瞎混了一辈子。

我很喜欢我爸，人过半百，无论遇到什么事，心态永远是最好的。万一哪天身边人全扛不住了，还站着的，肯定是他。

突然想起了闰土，但我爸永远是那个月光下的闰土；也想起了《棋王》中的王一生，想来，他有自己的生活，只是我们不理解罢了。

但我还是会有很多感触：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出生，但他的选择和努力，决定了他的余生。

现在很多人也讲选择比努力重要，其实在我看来，两者都重要，比较的无非是谁先谁后的问题。选择先于努力，但两者相辅相成。

选择决定了方向，努力决定了完成度；选择是希望的第一枪，努力是星星之火之后的燎原之势。

很多人也会问我努力的意义，我今天用这个故事来回答，意义在心，你从这个故事里看到什么，那你就收获了什么。

赫拉利在《未来简史》里说：“大多数人生活的意义，都只存在于彼此讲述的故事之中。”所以很多行为我们觉得有意义，是因为父母、朋友、邻居、绝大多数人觉得有意义。

意义的网越收越紧，直到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大家所坚信的意义。

所以我真正佩服那些有独立思考，他们能跳出别人给的意义，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他们会选择，肯努力，有方向，愿付出。

为什么要努力呢？

因为我想活出真正的自己。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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