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生当长枪护国,死当忠魂相守
玄元十五年夏,朝中一品大臣杨青宁勾结邻国北芫王朝,里应外合,发动兵变,侵袭东南领土,企图改朝换代。
北芜军队在东南发动侵袭,一路势如破竹,世代镇守东南的玄策府突逢变故,措手不及。府中精英尽数赶往战场,奈何前锋将军叛走,投入敌营,带兵直袭玄策府。
玄元十五年八月初八,敌军攻打玄策府,玄策府府主林曦晨,亲登城楼,与将士共同御敌。
兵临城下,列阵排布,无风,敌军将领楚雄抬头直视林曦晨,挑衅道:“林统领,莫做无用之争,你若归降我北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做那亡国之奴。”
“我林曦晨生当长枪护国,死当忠魂相守,岂是投敌叛国之辈?我玄策府世世代代镇守东南,皆是忠烈之辈,凌月阁前,没有一个人会后退半步。众将士听令,备战。”一声令下,弓箭手蓄剑而发,士兵将巨石搬上城墙,鼓手击鼓,每个人神色庄严,额角有细密的汗水浸出,此战关乎生死,关乎家国。
“不识时务,那就用你玄策府满门庆祝我北芜的胜利。攻城。”
北芜军队推出火石车,一颗颗火石飞上城墙,一些士兵被击中,当场身亡,城墙燃起火焰。北芜军队顶着箭羽,抬起云梯,准备攻上城墙,一波人中箭而亡,另一波人又接上。靠近城墙,搭上云梯,玄策府士兵将准备好的巨石投下,推翻云梯。北芜军队的弓箭手也蓄势待发,一支支长箭飞向玄策府士兵。
“攻城队准备。”楚雄一声令下,一队人马抬着粗壮的木头列阵而出,弓箭手掩护,快步前行,接近城门。
鼓声越来越激烈,一下一下,撞击着每一位将士的内心。
楚雄身旁的杨副将拉弓引箭,瞄准鼓手,离弦之箭趁着人群的注意力全在城门上,势如破竹,直接命中鼓手的心窝,鼓声戛然而止,鼓手依旧挥舞着鼓槌,却无法奏出任何声音,直到身体承受不住,倒地而亡。
没了鼓声,咚、咚的破门声刺入耳膜,战场上尸体遍布,城墙上火光冲天,跳动的火焰似要吞噬一切。
“吱呀”一声,城门大开,北芜军队涌入城门,厮杀声响彻云霄,玄策府众将士奋勇抗战,血液染红长街,一股一股汇聚,连绵而下,流向更远的远方。
暮色渐浓,玄策府只剩百来数人在负隅顽抗,前锋和副将皆身受重创。巍峨的建筑燃起熊熊大火,撕裂了夜空,恍如白昼。粱柱坍塌,台阶上血流成河,厮杀声响彻四周。
楚雄站在凌月阁前,俯视着身受重伤的林曦晨,“林统领,我钦佩你的忠诚,但是战场上,没有感情,只有输赢。这号称西越最强护盾的玄策府从此便不复存在,而你们西越也将向我们北芜俯首称臣。”
“痴人说梦,就算今天我玄策府全军覆灭,我西越的好儿郎也会前赴后继地保卫西越领土,死了一个玄策府,还有千千万万的玄策府。”林曦晨拿起长枪,支撑起身体,正面迎站楚雄。
长枪以雷霆之势前刺,楚雄侧身巧妙躲避,拔出长剑,长枪和长剑在暗夜交锋,林曦晨翻身,在空中旋转一周,下腰,右突,趁着楚雄长剑格挡之际,顺序调转长枪的走势,左袭,刺中左臂。
而这一番打斗,也耗费了林曦晨最后一丝气力,瘫坐在地,楚雄见状,企图一剑击杀。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长枪飞驰而来,挑落长剑。一人缠住楚雄和北芜士兵,一人扶起林曦晨,两人乃是攻城时奉命护送军中家眷的将军。
秦然在林曦晨耳边悄声而言,“府主,府中家眷悉数转移到安全地区,我们俩特来支援,只是,只是途中遇袭,少主不知去处,末将护送不当,请府主责罚。”
“秦将军和谢将军一路辛苦了,事出紧急,难免有所疏漏,慕儿虽年幼,但自小在军营历练,应当无碍。”林曦晨拿起身旁的长枪,意图再次和敌军厮杀。
“府主,您不能战死在这里,西越的未来,还得靠您,让谢将军护送您离开吧,我来断后。”秦然上前阻止。
“秦将军,我们常说这战要赢,人也要回。可这次,玄策府的弟兄都长眠于此,我又怎能后退半步?更何况,如今楚雄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又怎会轻易让我离开?倒是你和谢将军,既已到达安全地区,又何必回来?”林曦晨注视着火光下的战场,有人身受数剑依旧奋勇杀敌,为了家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能与府主一起战死沙场,我辈之幸。”语毕,二人投身战场。但双拳难敌四手,几人很快败下阵来,北芜士兵的长枪刺穿了林曦晨的铠甲,他却宛如无事,抬手将枪头折断,掷向敌军。
林曦晨左右摇晃,行至西越军旗前,捡起军旗,树立,双膝跪地,朝着京都的方向,囔囔自语,“平凡而活,是我所愿,但国家安定,黎民安泰,是我毕生追求。”
“府主……”秦然、谢泽同声呼喊,却得不到林曦晨半点回应。两人更加奋力厮杀,将生死置之度外,视死如归的打法让向前的敌军望而退步。
“后退者,按军法处置,斩立决。”楚雄抬高音量警示道。后退的士兵闻言,缓步向前,一鼓作气,将兵器插入两人身上。
玄策府的大火持续了一天一夜,曾经庄严肃穆的凌月阁轰然坍塌,只余一片灰烬,和三千七百五十二个西越军魂。玄策府的兄弟,除了长枪,便只剩一腔忠肝赤胆,以血肉之躯,守护故国家园,没有一个人活着退出战场,虽死未悔。
这一场叛乱,西越百年府邸付之一炬,失去最为精锐的部队,国势逆转,损失三分之一的国土,以临江为界,和北芜王朝支持下的东越划江而治。
自此,每一个西越儿女,都盼望着,有一天,收复故土,统一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