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一桐推开宿舍楼门的时候,远处钟楼的钟声,恰好响了起来。
己经午夜十二点了。
“当,当,当,当……”钟声沉闷粗犷,在沉寂的午夜里,听起来显得格外凄凉。
今天,是李一桐二十岁的生日。他在外校就读的一个名叫刘复的老乡,联合了其他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说二十岁的生日是一个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非要给他痛痛快快地过一次生日。他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了他们。他们先去吃了饭,然后去唱歌蹦迪,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过生日嘛,李一桐自然喝了酒。分手的时候,几个老乡发现了他的醉态,想要送他,被李一桐拒绝了。今天这点酒,对于他来说,什么也影响不了的。
最后一声钟声响起来的时候,李一桐忽然听见,有人在他背后叫:“李一桐!”李一桐以为是刘复他们不放心,追上来送他了,急忙应了一声。转过头一看,身后黑漆漆一片,根本就没有刘复他们的身影。
李一桐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脑袋。看来,今天,自己是真喝多了。
宿舍楼的大门,早就上锁了。李一桐敲了好半天,安大爷才十分不情愿地爬起来,一边嘀咕着一边给李一桐开门。李一桐甜言蜜语地安抚着安大爷,急忙闪身溜进门。安大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儿,盯着李一桐的身后,就仿佛李一桐不在似的。
李一桐被安大爷看得毛骨悚然,不禁也回过头去看了看。可是,他的身后,还是什么也没有,空空一片。
李一桐以为是自己回来得太晚安大爷生气了,所以故意不看他,不想给他一个好脸色。安大爷是一个一本正经的老头儿,原则性强得很,凡事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么晚才回来,能给他开门,就已经很不错了。李一桐只好低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转身向楼上爬去。
安大爷这才转过头看了看李一桐,见他踉踉跄跄的,醉得不成样子,本来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2
回到宿舍,李一桐连衣服也没脱,就栽到床上去了。床“吱呀”一下,邻床的同学被惊醒了,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就在这时,李一桐忽然觉得,自己的床又“哎呀”一下,响了一声。虽然这一次声音很轻,动作也很微弱,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就好像是还有一个人,随他一起也躺在了床上。
李一桐吓了一大跳,急忙伸出手,向旁边摸了摸。床上,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李一桐又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脑袋。看来,自己确实喝多了。
李一桐也翻了一个身,放心地沉沉地睡去了。
可是,他刚睡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邻床的同学爬起来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学校保卫处的几个人,史无前例地来查夜。保卫处的几个人目标很明确,进了门,晃动着手电筒,直奔李一桐的床,见李一桐和衣躺在床上,还在酣睡,便一把把他揪了起来,毫不客气地问道:“说,快点说,你把刚才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儿藏到哪儿去了?”
什么刚才带回来的女孩儿,什么藏到哪儿去了,这不简直都是胡扯吗?自己明明一个人回来的,进门的时候,安大爷也看见了,不信,他可以证明呀。李一桐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坐在那里,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见李一桐一脸的茫然,保卫处的几个人知道,既使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便在房间里搜索起来。他们床上床下的看了个遍,可是,宿舍里面,除了李一桐和邻床的那名同学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第三者,更别说是什么女孩儿了。
终于,保卫处的几个人讪讪地走了。
在宿舍的门欲关未关之前,李一桐很清楚地听见保卫处的一个人小声地说:“怎么搞的,竟然会找不到人呢?”另一个人说:“是啊是啊,安大爷说的,怎么也会出错呢?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呀。”
李一桐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安大爷搞的。可是,自己与安大爷平日并没有什么过节,仅仅就因为这一次自己晚回来了,他就这样打击报复自己,不大可能吧?
3
事情很快就在校园内传开了。
经常会有人和李一桐开玩笑,模仿保卫处的人的口气,说:“说,快点说,你把刚才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儿藏到哪儿去了?”李一桐知道他们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就一笑了之,没怎么在意。
也有一些人,他们把玩笑开得像真的似的,李一桐就不能不在意了。
李一桐的一个小师弟,也是他的老乡,平时虽然不怎么太联系,但是,这位小师弟对李一桐十分敬重,从来也不和他开半句玩笑。那天晚上,李一桐在校园里遇到了他,小师弟用手指着李一桐的身后,笑眯眯地说:“怎么,大师兄,带了一位这么可爱的美女,也不介绍我们认识?”
可爱的美女?什么可爱的美女?李一桐感到很奇怪,急忙回过头,向身后看了看。他的身后,空空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李一桐没想到,连小师弟也开起了自己的玩笑,不禁有些恼了,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却没想到,小师仍不依不饶:“大师兄,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你不介绍我们认识也没关系,真的。”
事已至此,小师弟还在拿自己寻开心,李一桐是真的火了,不禁拂袖而去。
这样的事情,李一桐遇到几次。李一桐努力克制自己,不过心情还是被弄得很糟。后来,大家知道他火气大,容易爆发,再见到他的时候,就都有些敬而远之,再也不往他的身边凑了。对此,李一桐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怪异,不理我就不理我,我还落得个清静呢。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糟的是女朋友杜跹跹不干了。一天傍晚杜跹跹约他去看电影,李一桐刚一出现在杜跹跹面前,杜跹跹就惊愕地盯着他,最后,用手指着他哽咽道:“好啊,李一桐,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来找我了呢,原来,你又有了新欢。”
杜跹跹狠狠地瞪了李一桐身后一眼,然后捂着脸,跑了。
李一桐向身后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也没有啊。
这TMD都怎么了?李一桐简直要疯了。同学们说他身后有人跟着,小师弟说他身后有人跟着,安大爷说他身后有人跟着,就连他的女朋友,她都说他的身后有人。别人可能会和他开玩笑,拿他寻开心,可是,他的女朋友杜跹跹是绝对不会的。他们已经相爱了三年,她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拿他们的爱情开玩笑的。
难道,他的背后,真的有人跟着?
4
李一桐苦恼极了,也害怕极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了刘复的学校,把从过生日那天晚上开始,一直到昨天晚上女朋友生气为止,所发生的一切怪事,都一五一十地向刘复讲了一遍。
刘复听后,也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没有话说。李一桐只好拉了拉刘复。刘复回过神来,急切问道:“你确定,那天晚上,你的身后有人叫你,你回过头去,却没有人?”李一桐点了点头。刘复又急切地问道:“你确定,那天晚上,你听到有人叫你,你回答了?”李一桐又点了点头。
刘复听后,又呆了。
半晌,他才拉着李一桐,恐惧地说道:“完了,李一桐,你被跟上了。”
“什么?”李一桐惊得叫了起来。
李一桐并不相信,可是,这些事该如何解释呢。怕阳光,只有在夜晚才出现。仔细想想,安大爷、小师弟、杜跹跹以及那些同学,他们每一次说自己的身后跟着人,还真都是在夜晚,没有一次是在白天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安大爷、小师弟、自己的女朋友以及那些同学,他们并不是在报复自己,也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的身后,确定跟着一个人。不不,不是跟着一个人,而是跟着一个女。自己,因为夜半回答了女的叫唤,被女跟上了。
李一桐拉住刘复,像在汪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摇晃着刘复的胳膊,哀求道:“刘复,这可怎么办呀?你要帮帮我!”
刘复想了想,说:“既然那个女是在午夜叫你的时候跟上你的,我觉得,你也不妨等到午夜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叫她一次,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把她吓跑。”
李一桐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先试试看吧。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午夜。李一桐颤颤惊惊地等在操场上,当然,刘复也被他拉着陪在那里。午夜的钟声敲响了,李一桐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喊出那句“女”来,刘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你说呀,快说呀,一会钟声敲完了。”李一桐一急,就在最后的钟声敲响时,猛一回头大喊了一声:“女!”静静的夜里,只听有人轻轻地“哎”了一声。
大汗淋漓的李一桐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刘复站在李一桐的后面,看了又看,说:“好了,不见了,女真的被吓跑了!”
李一桐瘫软在地。
结尾
周末舞会上李一桐又遇到了小师弟。
小师弟神神秘秘拉住李一桐说:“大师兄,我上一次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这个女孩儿比那个漂亮,你的眼光真不错。”说完,向李一桐的前面打招呼“嗨,你好”,然后对李一桐丢下一句“不妨碍你了,加油哦”,走了。
李一桐浑身一颤,急忙追上小师弟,拉住他慌慌张张地问道:“你是说,我的前面,走着一个女孩儿?”小师弟不知李一桐又发什么神经:“大师兄,你怎么了?人就在你前面,你就别隐瞒了!我是不会和杜跹跹说的。”
李一桐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复的号码。
刘复听后,沉吟了半晌,才说:“以前,叫你,你答应了,跟在了你的身后。这一次,你叫,答应了,你就跟在了的身后。”
“我的天哪!”李一桐只觉两眼一黑,几乎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