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者自负。本文参与第十七期馨主题:遗憾
翠姑原名叫“翠翠”，这是他爹给她起的名字。可他爹平时喊她最多的是“翠妮”。她的辈分在村上比较长，称呼她姑姑的人很多，久而久之，大家见天面的时候就直呼其为“翠姑”了。
翠姑长得不丑也不俊，个头不高也不矮，体型不胖也不瘦。她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赶集卖东西，她认识秤，几斤几两称下来，摘掉秤砣，账就算出来了，这就说明她的脑子好使。所以，翠姑有时候就抱怨起她爹来，说她爹重男轻女，让弟弟上学，不让她上学。“女孩家上什么学，找个人家嫁出去算了。”她爹老是这样说。翠姑嫁给一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这个男人个头甚高，因为胖身材显得臃肿，说话吞吞吐吐，走路慢慢腾腾。翠姑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父母之命，还是媒妁之言？据小道消息称，翠姑起初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可经不住媒人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才勉强下嫁。原来媒人是翠姑的亲戚，这个亲戚经常受人家的气， 欺负她的不是别人，乃是后来与翠姑结婚的丈夫 ，包括她丈夫的家人。这个亲戚可能研究过三十六计，才想出了这一招。不能不说，这一招马上产生了果效，她的亲戚不再受气了。翠姑的丈夫一家，与翠姑的亲戚一家，关系越来越亲密了。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翠姑与丈夫婚后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大女儿名叫秧秧，二女儿名叫香香，第三个是儿子叫响雷。
小孩大概在一岁多就会走路了，秧秧在两岁多还走不了路。翠姑用手扶着她也不能走，站也站不住，一站就摔倒，翠姑发现秧秧是一个瘸子。翠姑的丈夫腿脚不怎么利索，可他不是瘸子。翠姑的身体健康，走路如风。女儿的腿不是遗传的吧？于是，夫妻俩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检查后告诉他们:“她的骨质先天性有毛病，右腿不能伸缩自如，导致腿瘸。”夫妻俩听了目瞪口呆。
他们夫妻俩还不放心，又带着秧秧找了一个专家治疗。专家检查过后说:“她的腿是先天性的，不好治疗，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夫妻俩一听，仿佛掉到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脚跟。
等到秧秧该上学了，翠姑就背着她去学校。平时他俩还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她就给秧秧做了一个带弯的拄棍，让秧秧自己拄着棍去上学。每次看到行动不便的秧秧，看着她蹒跚的背影，翠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她哭着自言自语地说:“天老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有一天，秧秧放学回到家哭着对她说:“娘！我不想念书了。”翠姑看她这个样子，急忙问:“孩子！咋啦？有什么委屈给娘说。”“同学们都说风凉话，说我是个瘸子。有一个黑脸的同学经常欺负我。”秧秧说着“呜呜”地哭起来。翠姑听了心如刀割，她上前抚摸着秧秧的头说:“孩子！别哭！我去找老师讨个说法。”
翠姑怒气冲冲地到了学校，找到了秧秧的班主任，把情况告诉了老师。班主任表示一定管教这些调皮的孩子们。上课了，班主任板下脸来说:“有个家长来到学校，向我反映一件我还没有察觉的事情。你们都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调皮捣蛋的。都是同学，应该互相帮助。从今往后，有谁再敢欺负秧秧同学，我会体罚他的。大家记住没有？”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愣了一会，异口同声地说:“记住了！”班主任还把一个黑脸的学生叫到办公室，单独跟他谈话。经过老师的批评教育，黑脸学生表示一定改正错误。
这个老师的做法，使秧秧的遭遇改变了很多。但久而久之，有的人难免还会用嘲讽的话攻击秧秧，秧秧也不示弱。秧秧想起娘叮嘱她的话:“自身有缺陷，内心不要有胆怯。”她因为腿瘸，一直很自卑，面对有些人的蛮横，她不再忍气吞声了。有些人知道秧秧嘴如刀子，得理不饶人，就不敢轻易招惹她了。
光阴如流水，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过去了，秧秧上完了五年级。她对娘说:“娘！我不想念书了。我一个女孩家认识几个字就行了，上学还要交学费，花家里的钱。”翠姑一听，马上劝她说:“你年龄忒小，不上学你能干什么？”“我上学笨 ，又考不上大学，不如在家帮着干点家务。”秧秧说。翠姑非常惜怜这个瘸腿的女儿，既然她不愿意上学，何必为难她呢？“你拿定主意，以后别后悔。”翠姑看着她说。“放心吧！娘！我不会抱怨你的。”秧秧下定决心地说。
秧秧在家学着做饭了，开始做的饭有些夹生，有时候菜都炒糊了，可翠姑从来不抱怨她，反而鼓励她。时间长了，秧秧的饭越做越好了。吃着女儿做的饭，翠姑夫妻脸上露出了笑容。此外，秧秧还学着做鞋，做衣服。凡事能干的活，她都去干，她想给爹娘减轻一点负担。
几年过去了，有一天晚上，翠姑对秧秧说:“我想让你去学裁缝，你愿不愿意？”秧秧一听喜出望外，表示愿意。此时，农村已经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农民家家户户都分到了田。翠姑看到村上来了一个裁缝师傅，在一个土墙房子里教一群女孩子学缝纫技术，学期二个月，学费也不贵。秧秧去了。别看秧秧上学不怎么样，学缝纫技术，老师一教，她很快就入门了。培训结束后，秧秧基本上能做衣服了。
一年后，翠姑把收的粮食卖了，给秧秧买了一台缝纫机，这可把秧秧高兴坏了，她一夜没合眼。从此，她开始操作缝纫机。右腿不便，左脚踏缝纫机照样能做衣服，而且能接活挣钱了。别说，登门找她做衣服的人，不止一个。为什么？秧秧收费比街上做衣服的人便宜多了，她尽心尽力把衣服做好，力求达到做衣服人的满意。平时给别人缝几个扣子，补补衣服，这些小打小敲的活，秧秧根本不要钱。瘸腿的秧秧受到了不少人的喜欢，她的活越来越多。
令翠姑痛心的是，第二个女儿香香也是个瘸子。不过，她的腿比姐姐强多了，走路不用拄棍，就是走起路来右脚向前一点一点的。想到两个女儿都是瘸子，翠姑非常难过。她哭过，抱怨过，扬天长叹一声说:“人啊！就是个命！咋办？命好命孬都得过。”香香小时候，翠姑夫妻俩带她去医院看过，医生检查过说:“她的腿是先天性的，根本看不了。”翠姑夫妻俩默默无语，只好作罢。
香香也像姐姐一样念到五年级就辍学了。她非常勤快，干活泼辣，别看腿稍微有点瘸，性格好强，不愿落后，她有时候跟着姐姐学做衣服。
两个女儿都是瘸子，翠姑不打算要孩子，没有男孩似乎又说不过去，令她左右为难。她就试探丈夫说:“她爹！咱有两个女儿就行了，我不想再生了。你看……”丈夫马上打断她的话，气呼呼地说:“那！那怎么行！没有男孩岂不，岂不绝户了吗？”丈夫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生的儿子又是瘸子咋办？”翠姑说。“瘸就瘸呗！不是有句老话说，‘再孬是儿，再薄是地’吗？”翠姑的丈夫说，“俺老辈又，又没杀人放火，不能一瘸到底吧！接着生。”看来不生儿子，翠姑的任务没有完成，儿子非生不可。
翠姑怀孕了。在怀孕期间，她感觉是儿子，这次怀孕与以往不同，但她又担心孩子的健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翠姑生了一个儿子，夫妻俩喜不自胜。翠姑给孩子起名叫响雷。翠姑没有文化，她认为给男孩起名就要起个响亮的。她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像天空的雷一样，一旦响了就一鸣惊人。翠姑的丈夫兴奋之极，走起路来禁不住手舞足蹈。他对儿子另眼相看，爱儿子胜过了爱女儿。响雷不仅健康，而且活泼。
响雷上学了，别看他很机灵，他的心不在学习上，玩心太重，翠姑两口子又惯着他。响雷中学毕业了，他拿到了一张中学毕业证。
秧秧到了该找对象的年龄了，翠姑犯愁了。一个瘸腿的女孩，条件好的肯定看不上秧秧；条件差的，翠姑又担心女儿受委屈。她左思右想，自言自语地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人才能嫁。”
媒婆来了几次，带来了几个年轻人，别说秧秧挺挑剔，都没看上眼。可能自己有一技之长，不靠别人，光靠做衣服也能自食其力吧？
有一天，媒婆带了一个姓孟的年轻人到了。他中等身材，留着平头，微黑的脸上有一双大眼睛。脸上带着微笑，一看就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此人有爹无娘，家庭贫穷，弟兄又多，他是老大。也许正应了那句话:相中就是货，对眼就是磨。两个人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秧秧对姓孟的人说:“我是个瘸子，什么活也干不了， 只能吃闲饭，你不嫌弃吧。”“不嫌！只要你不嫌我，我就知足了。没事的，我有的是力气，我养你。”姓孟的说。秧秧笑了。
翠姑对姓孟的人说:“穷没有根，富没有苗。你家穷俺不嫌。俺闺女腿有毛病，你可不能欺负她。以后进了你家的门，闺女受了气，我可不答应。”“婶子，你放心。我没有什么本事，只能出点笨力。哪能欺负她，你放心吧！”姓孟的年轻人信誓旦旦地说。
到结婚的那一天，秧秧上了车，翠姑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亲戚劝翠姑“大喜的日子，你哭啥呀？别哭，别哭……”“你看秧秧那个样子，”翠姑擦着眼泪说，“我担心她受气……”“不会的，他俩心同意同，你想多了……”亲戚们安慰她。
秧秧回门时，翠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问:“孩子！你男人对你咋样？”秧秧笑着说:“娘！他可好了。你放心吧！”尽管这样，翠姑还是不放心，隔三差五地去秧秧家。秧秧的婆家并不远，离娘家才五里路。直到秧秧有了第一个孩子，翠姑才放下心来。
秧秧在婆家仍旧给别人做衣服，挣个零花钱不在话下。起初，有的人对她冷眼旁观，没想到人家的裁缝技术还不错，不久就刮目相看了。秧秧的丈夫平时或远或近地打零工，公公帮她照看孩子，日子过得还可以。
到香香找对象的时候，翠姑又犯愁了。香香身材高挑，模样也不赖。尽管腿有点毛病，提亲的人还真不少。“找什么样的人家才好呢？”翠姑自言自语地说，“再穷都不怕，人一定要老实本分，这样香香才不能受气。”她会帮女儿把关的。
香香见了几次面，验中了一个男的，他是一个泥瓦匠。那个人长得人高马大，非常稳重。两个人彼此相悦。翠姑对他说:“我可有言在先，香香进了你的家门，不能给她气受。香香假如受了气，我可不答应。”“大娘！我不会让香香受委屈的。您放一百二十个心。”那个青年人信誓旦旦地说。
香香出嫁那天，等香香上了车，翠姑泪如雨下 ，哭个不停。亲戚们劝她:“大喜的日子，你哭啥?香香都没哭……”“我担心香香到了婆家受气， ”翠姑擦着眼泪说，“她腿有毛病，万一将来男的变了心，打她可咋办？”“放心吧！不会的，你想多了……”亲戚们安慰她。
香香一回门，翠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孩子！你男人对你咋样？”香香看着娘神秘兮兮的样子，笑着说:“娘！他对我挺好的，你放心。”翠姑不放心，她隔三差五地去香香家，香香的婆家离娘家才四五里路。直到香香生了第一个男孩，翠姑才放下心来。
当农村的人背着行囊四处打工时，响雷不为所动。他不喜欢受别人的约束，他喜欢自由。他把在家搞养殖业的想法告诉了爹娘，翠姑两口子大力支持。翠姑家的宅基地非常宽敞，前后又长，响雷找了一帮瓦工，盖起了几间房子。等房子的水泥地干了，他开始进养鸡的设备设施，准备齐全，他就上了鸡苗。
响雷买来了《养鸡知识大全》《养殖手册》和《鸡瘟鸡病防治法》等书，认真研读，一门心思花在养殖业上。三年后，他用赚来的钱盖了六间上下两层的楼房，在银行里还存了一笔款。又过了三年，他的存款不仅增加，他还获得了县养殖能手的称号。上了县电视台的新闻，他成了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上门提亲的人几乎把他家的门槛踩烂了，响雷没有马上订婚，他决定再扩大养殖规模。翠姑两口子喜极而泣。从前有两个瘸腿的闺女，没有多少人看得起。如今响雷这个雷真的炸响了，起码能炸响那些隔着门缝看人，能把人看扁的那些人。
此时，秧秧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香香有两个儿子。她们的孩子都上学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秧秧的丈夫在工地上干小工，晚上加班打水泥地。他在装电灯泡时，手上有水，不慎触电。当时的工人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用人工呼吸，就把他抬往医院。到了医院，医生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无法抢救。包工头打发人去给他家里人送信。
秧秧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嘴里大喊一声:“天老爷！这可咋过呀！”坐在地上放声而哭。哭声越来越大，送信的人劝也劝不住。秧秧的公公与小叔子都来了，送信的人告诉他们，先止住悲伤，到工地去见包工头一面，商量后事。秧秧的公公和小叔子跟送信的人去了。
次日一早，翠姑和响雷就知道这个事情了，翠姑一听就晕倒了。响雷急忙抱住母亲，掐她的人中，过了一会，翠姑醒来哭着说:“老天爷啊！你咋不让我替他去死啊！我可怜的秧秧一家咋过呀！”
响雷流着泪劝了母亲半天，翠姑才止住悲声。响雷劝她说:“娘！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我去姐姐家一趟。”翠姑站起来说:“带我一块去！”“你别去了。”响雷说。“我必须去。”翠姑说。响雷觉得母亲去了更伤心，但她执意要去，无可奈何，娘俩到了秧秧家。翠姑与秧秧抱头痛哭。
这个事情经过处理后，赔偿死者家属一笔钱，把尸首妥善安葬。
在秧秧丈夫下葬的那天，秧秧和她的孩子们号啕大哭。事后，翠姑去了秧秧家，在她家住下来，陪着秧秧，劝她开导她，让她及早从阴影中走出来。响雷暗暗下定决心，决定把挣来的钱帮助姐姐。
一年后，香香的丈夫染上了重感冒，他咳嗽不止，浑身有气无力。香香过日子心切，对丈夫说:“去干活吧！不干咋办？两个男孩负担重，没办法。”丈夫说:“我一点劲都没有，不想动。”“去吧，去吧！干活出出汗就好了。”香香督促他。丈夫平时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他本来不想去，又恐怕香香唠叨，打起精神就走了。不料，香香的丈夫到了工地，不慎脚下踩空，从楼上掉下来，当场就摔死了。有人给香香送信。香香一听，马上号啕大哭:“天老爷！这可咋过呀！”香香的大伯哥及亲戚邻居都来了，劝她别哭坏了身子。劝来劝去，香香哭着，捶打着自己，嘴里喊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钱再多，也换不来命啊！呜呜呜呜……”
香香的嫂子陪着香香，苦口婆心地劝她。香香的大伯哥及一个近门的人跟着送信的人到工地去了……
当翠姑和响雷得到消息时，翠姑哭喊着:“天杀我啊！没法活呀！香香的命这么苦哇！”响雷的父亲一听，从板凳上跌下来，再也起不来，也不能说话了。响雷急忙把父亲送到镇上的医院，叮嘱母亲千万不要再哭，好好照顾父亲。
等父亲的病有所好转，响雷到了香香的家。姐夫的事已经处理好，尸体也火化了，家里搭起了灵棚，明天就要安葬。响雷看到有气无力的姐姐，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稳定一下情绪，他劝姐姐一定保重身体，千万别哭坏了身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姐夫！”香香还是沉浸在懊悔当中。“好了！姐姐！别再折磨自己了。忘了吧！为孩子想想吧！”响雷劝姐姐。
参加完姐夫的葬礼，响雷找到香香的嫂子，嘱咐她有时间多开导一下姐姐，让她想开一点，别老让悲伤缠累。这个通情达理的嫂子满口答应。
过了几天，响雷的父亲出院了，响雷把父亲接回家。此后，响雷隔三差五地就去两个姐姐家，帮她们干干活，宽宽他们的心。翠姑有时候也跟着去。
半年后，响雷的父亲去世了。在父亲的葬礼上，两个女儿抱头痛哭，秧秧哭着说:“妹妹！我的命真苦呀！”香香也哭着说:“姐姐！我的命也苦呀！”姊妹俩哭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翠姑和响雷一会劝这个，一会劝那个。劝着劝着，她娘俩也哭起来了……
翠姑好像瘦了一圈，头发变成了银白色，脸上的皱纹堆累，她苍老了许多。这么多的事发生，谁能扛住呀！不行，人要坚强，不然，死很容易。死的人不能再活，活着的人不要想着去死。此后，翠姑一个女儿家过上一个礼拜，然后再到另一个女儿家过上一个礼拜，与两个女儿促膝长谈。
响雷精心经营他的养殖业，把赚来的钱帮助两个姐姐，免去她们的后顾之忧，让她们的孩子学有所成。
响雷到了结婚的年龄了，看他不着急，母亲翠姑着急了。她对响雷说:“孩子！你的两个姐姐生来瘸腿，瘸就瘸呗，偏偏命又苦。唉！别提了，提起来我又想哭。”响雷看着母亲发红的眼圈说:“娘！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人生短暂，有些事不能预料。不该发生的事出现了，谁也无法改变。只能把心态展开，忘掉过去，才能向前走。”
翠姑望着儿子说:“娘还有一个心事，就是你还没有结婚成家。在我离开世界之前，娘想看到你娶妻生子，我也想抱抱孙子。”响雷理解母亲，他想多帮帮姐姐。所以暂时没考虑自己的事，为了安慰母亲，他对母亲说:“好好！我是该结婚了。一旦结婚了，抓紧生一个儿子，让您抱孙子。”
翠姑对响雷说:“你到集上买点菜，再买点肉，我想包饺子。把你两个姐姐叫来，这两天不见，我又想她们了。”响雷心想:你不是才从姐姐那里回来吗？又想她们了。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嘴上答应一声:“好的。”就骑着电动车到集上去了。
响雷买好了肉和菜，还到卖凉菜的地方调了几个菜，又给母亲带来两个刚出锅的肉盒子，这可是翠姑最爱吃的。“娘！趁热吃吧！”翠姑看着儿子，满意地笑了。
响雷把两个姐姐接来了，翠姑和两个女儿一起包饺子，响雷烧锅。等水饺出锅后，一家人围着饭桌边吃边谈。翠姑说:“孩子！你们仨从小跟着我，娘没有多大能耐，受了不少委屈。如今都长大成人了，你们要互相走动，经常聚聚，别忘了这分亲情。”她看看孩子们，姊妹仨一齐点点头。翠姑笑了一下说:“我有预感，我可能快要走了。也许是真的，昨晚梦见你爹了。”三个人又异口同声地说:”娘！你想多了，你会健康长寿的。”翠姑笑了。停了一下她又说:“响雷还没有成家，是我的一个心事，你们帮着张罗张罗。”两个姐姐对视一下，对响雷说:“弟弟！你该考虑自己的事了，不能一心想着我们，咱娘还指望你给她生孙子呢？”“好！好！姐姐！”响雷应答着。其实，响雷长得身材笔挺，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模样越看越耐看，又是致富能手，找个对象不成问题。可他想多帮帮姐姐，下一步再考虑自己的事不迟。
在他们一家团聚后的第二天，响雷做好早饭，去叫母亲吃饭时，喊了几声，翠姑没有应答。他用手摇一摇母亲 ，又喊了几声:“娘！娘！起来吃饭了。”翠姑仍然不动。他低下头把脸贴近母亲，他听不到母亲的呼吸，他再也听不到母亲说话的声音了。响雷号啕大哭起来:“娘啊！你不能撇下我就走啊！你不是巴不得我结婚，给你生孙子吗？娘啊！你为什么不能等到那一天？娘啊！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