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在一瞬间,是非成败转头空;也许就在一瞬间,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行计划良久,一旧友在尼泊尔工作数年,常日向我们全方位介绍尼泊尔风土人情、自然风光不遗余力,他的浓情厚意,日积月累,不忍辜负,久之,此行成心口小痣,终其一生,就算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也必去之。
和友Jane商定行程,五一前即启,小游西藏,拉萨办签证,前去尼泊尔徒步,滑翔,旧友着人在樟木接应。以为一切完美,本人威武雄壮,能屈能伸,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略知一二;Jane云游四方,知晓八方,交友遍天下,任何境地,都能泰然处之,逢凶化吉。合我二人之力,必定一路畅通,一路美好,一路心花怒放。
启程前夕,大学qq群里瞬间沸腾,尼泊尔地震,珠峰雪崩,多人遇难,旧友安危成谜,大家忧心忡忡,无比忐忑,而此时Jane已入藏,此行已扑朔迷离,很不确定。深夜传来消息,旧友无恙,已移往河岸露营,心稍安,随后Jane来电商议改行程,她说最新消息,去樟木口岸的路已经封了,珠峰大本营也进不去,日喀则也不会让进了,拉萨还好,所以我们的行程要全部重新排,可能会去墨脱。
我是十分相信Jane的决断的,由她安排,自可放心。
做任何事,都习惯给自己一个底线,有些事情的底线是不能失去自己的仪态和尊严,有些事情的底线是不能失去自己的品格,有些事情的底线只是活着。
坐在飞机上,看着下面无穷无尽的雪山,想起一句诗“关山度若飞”,一种豪迈的慷慨就死的感慨激荡着自己的心胸,层云之上,向下看去,云雾萦绕着雪山飘荡、翻滚,幻境重生,恍觉是在天空之城,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一种忧伤的情绪又不知从何而起。
看到经年未见的Jane, 还是熟悉的感觉,长的很民族,打扮的很民族,有种女性极为罕见的一往直前的独特气质。安顿下来,略微整装,Jane带我去一家藏餐厅吃饭,说去那里和朋友会面并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在旅店门口见到Wendy姐,从北京来,互相介绍一下,打个招呼,便发现Wendy姐的机敏善谈,她感叹北京的可怕天气,北京无比多的人。她形象地说:“在北京看人看的都吐了,只想找个地方看看别的,别管什么,只要没人就行。”
我高原反应渐渐严重起来,我眩晕地想象着自己优雅地走进餐馆,见到大家甩一下脑袋,摘掉墨镜,有一个帅气的亮相,大家天南海北地热闹的胡乱的打着招呼,自有一种热切的到家了的感受,却不知我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尾。和大家见面之后,吃几口饭,喝杯酥油茶,一向粗糙的胃好像突然在西藏变的精致起来了,勉强支撑到和大家拍完合照,就爽快的壮烈牺牲了。
第一次体会到了从人类一瞬间退化成动物的无助和羞耻,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游园,去爬布宫,我独自回旅馆嘶鸣、挣扎,抱着明天肯定会活过来的信念,不停地喝葡萄糖水,自我催眠,给自己打气,直至昏睡过去。我想我这次的底线就是活着吧!
第二天醒来,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好了,想站起来,可还是浑身绵软无力,双腿难以为继,我的自信已经坍塌到负8848米,清晰的记得这是小学课本里珠峰的高度。
可我的时间不多,今天我必须站起来,只得劳烦Jane送我去医院。医生都很淡然的,他们见惯种种,给我测体温、吸氧、输液,半小时后头痛已稍减。
这时电话铃声响,Jane帮我接,大学同学博说,一位同学的父亲意外身故,同学里只有我们是离他家比较近的,应该一起去吊唁。
我戴着吸氧面罩,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一阵感伤,只好请Jane替我说明情况。
人生无常,最重要是我们今天还活着。
注:一篇旧作,今日读来很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