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比武(二)
接下来各门各派陆续有人上台比试,有的头阵就败了下来,有的则连胜几场,还有的被拳脚兵刃断胳膊折腿的,因公孙狐有言在先,只好自认学艺不精,技不如人。
其间又下了几阵小雨,东峰上观看的人有亭子芦棚遮挡,并无所碍,西峰上比武的便湿了一身。
得胜的人心中喜悦,只觉得这雨酣畅淋漓,大呼畅快;打败的则心灰意冷,倍感狼狈。
独孤求败在树上有枝叶遮挡,身上只落了几个雨滴,也不在意。
临近晌午,公孙狐暂停了比武,雁荡门的弟子将事先备好的酒菜先送至赵遁案前,然后分送其余众人。
这半日赵遁可谓大开眼界,从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武功,心里不免暗暗骂了瞿大江几句,若是依他所言,仍旧坐在朝堂之上,今日盛况如何得见?
赵遁兴意盎然,连饭菜都觉得可口,啧啧称赞道:“怎么这里的酒菜竟比皇宫的还要美味,御膳房的那些奴才难道都在糊弄朕么,真是岂有此理!”
瞿大江和南语上不便答话,只好听着他或赞或骂。
独孤求败在树上看到众人鼓动腮帮大吃大嚼,方后悔自己竟没带点吃的来,只好任由肚子咕咕直叫了。
饭毕后,之前的胜者重新站在巨岩中央,比武接着开始。
又比了将近一个时辰,各门派大半均已上过台,就连金浪也比试了一番。
独孤求败见金浪上次被削断的金刀又重新接好,打到一半时突然停手跳到圈外,嘴上却不认输,向对方道:“哎呦,不打了,不打了,肚子突然疼得厉害,要去方便方便。”
对方笑道:“那等你方便完了再打。”
金浪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元气大伤,先放你一马,下次再来过。”
瞿大江在亭下看了哈哈大笑。
原来金浪三兄弟乃京城临安巨富,对朝廷中人多有打点,瞿大江亦在其列,是以瞿大江与金浪相识,今日见其窘态,自然开怀一笑。
金浪下场后,芦棚内走出一个老道,年纪五十左右,头上挽个道髻,身上灰道袍只到膝盖,白色高袜,脚套芒鞋,慢悠悠过了铁索,来到巨岩之上。
比武到了这个时候,台上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再无平庸之辈。
刚才的胜者是大龙帮帮主江枫,老道则是梅山派掌门常自处。
江枫将刀一抱,道:“常真人,出剑吧。”
常自处点头微笑,慢悠悠抽出身后宝剑,两人随即斗到一处。
江枫久闻常自处盛名,因此出手便是进招,把刀舞得狂风一般,一刻不离常自处左右。
但不论江枫的刀多么凌厉,常自处手中的剑始终慢吞吞的,总能将刀封堵回去,江枫使尽浑身解数竟占不到半点便宜。
江枫越战越急,额头已有汗珠流下,常自处却不慌不忙,稳如泰山。
突然之间,常自处动若源流,守势变为进招,江枫刚刚跃起,猝不及防,被一剑刺中肩膀,手中刀“嘡啷”一声掉在地上。
常自处收剑微笑道:“得罪了。”
江枫哼了一声,回到东峰芦棚下包扎伤口去了。
常自处站在巨岩中央,也不说话,单手扣剑,面向东峰背手而立,衣襟兀自随风飘扬。
东峰顿时安静下来,有几个没出场的互相看了看,均把头摇了又摇。
独孤求败在树上看了半晌不见有人走出,心里既纳闷又失望:“公孙狐和苏欢怎么还不出战?难道凭老道这点剑法就能在比武大会拿得头名不成?果真如此,自己在树上风吹雨淋,忍饥挨饿这大半天可就太不值得了。”
独孤求败正想着,芦棚内的矫氏双雄互相递了个眼色,双双飞身来到东峰峭壁边。
只见矫风矫雨二人并不上铁索,而是同时抖出软鞭,其中两条缠连在一起,足有四五丈长。
矫风扬鞭大喝:“去!”倏地一声将矫雨向西峰甩去。
至半空处,只见矫雨手腕微颤,原本结在一起的软鞭登时分开,人如风筝断线般飞出。
矫风见矫雨已稳稳落上西峰,又是一声“来了!”纵身向对面跃去。
刚过一半,去势已尽,众人眼看他要掉下万丈深渊,却见矫雨将手中软鞭挥出,恰与矫风鞭尾勾连在一起,向上一挑,“上来!”矫风身子从崖下又重新回到众人视野,飘然落到兄弟身边。
众人喝了声彩,暗道这铁索在这两兄弟跟前竟是多余的了。
矫风矫雨收鞭,走到常自处面前,一齐拱手道:“我们兄弟来领教常真人高招!”
常自处见二人过崖时身手不凡,颇有敬佩之意,本欲回礼客套几句,但听二人开口后,顿时收起笑容,诧异道:“二人是要以多胜少么?”
矫风道:“常真人此言差矣!我们兄弟虽是两个身子,但实为一人,怎么能说是以多胜少呢?”
常自处沉脸道:“岂有这个道理!”
矫雨道:“我们兄弟二人自打出生后便形影不离,行便同行,卧便同卧,连做梦都是一样。我们的鞭法,必须同时使出,互相配合,倘若是一个人,便如同拳出一半,脚踢半分,不成招法了。”
常自处没想到竟会碰上这样的对手,沉吟道:“这……这……”半天不知如何应对,便向东峰公孙狐拱手道:“公孙盟主,不知这样是否合乎规矩?”
公孙狐也深感为难,矫风矫雨兄弟所言非虚,二人确实形同一人,缺一不可,但真若两个打一个,又似乎有失公允,半晌道:“常真人,此事确实难做公断,不过比武之前,有言在先,若遇纷争,需向众说明,矫氏双雄所言,也并非强词夺理,众人亦是莫衷一是,依我看,常真人自行定夺,若觉难以接受,可先回棚下休息,看其后是否有兄弟愿意上台,再行商议。不知常真人意下如何?”
公孙狐的话多有偏袒矫氏兄弟的意思,常自处心中颇为不满,但确似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