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的父亲在乡下种了一些红薯、芋头,那天我们到家看到他老人家满满半屋子的劳动成果开心坏了,要知道从夏天开始我就在网上源源不断地买了好多紫薯、蜜薯、小香芋、荔浦芋头等,这下能吃到“当季当地”的“绿色食品”,怎能不令人激动呢?警察叔叔更是乐不可支,信誓旦旦:“回去我要晒点红薯干和芋头干!”红薯干和芋头干,这两样好东西估计就要从现代餐桌上消失了,可是在我们小时候,它们是何等的美味啊。
在我的家乡扬中,流行两种食物是外地人难以接受的,一种是菜饭,一种是菜粥。我的几个远嫁到扬中的好朋友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抱怨过:“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喜欢吃菜粥,那一锅粥什么都有,花生、黄豆、豆腐、南瓜、芋头、青菜,不晓得什么名堂。关键还吃不饱,两三碗下肚一会儿功夫又饿了。”她们不知道,扬中人对菜粥是有着特殊的情感的。菜粥就像腊八粥一样,是困难时期“续命”的宝贝,将家里仅剩的杂七杂八的食材熬上一大锅,咕噜咕噜喝上几碗骗个“水饱”,再难熬的日子也会慢慢过去。如今生活好了,大吃大喝之余,反而更加思念起菜粥的那份清汤寡水起来。说实话,小时候我也不爱吃菜粥,但是特别爱吃里面的红薯干和芋头干,嚼在嘴里有一股韧劲,又香又甜。警察叔叔大概也是思念起那番滋味了吧?
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刮芋头、洗红薯,然后把它们切成半厘米左右的厚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一块大木板,一片片排列整齐,像列兵方正似的,等待着阳光、微风的检阅。“晒秋”,这个词立刻从我脑海里蹦了出来。“晒秋”是一种典型的农俗现象,生活在山区的人们由于村庄平地较少,只好例用屋顶、窗台等晾晒农作物,久而久之演变成一种传统习俗。电视上晒秋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鲜红的辣椒、黄色的玉米,还有各种深深浅浅的说不上来的农作物,一簇簇、一层层铺出一个五彩缤纷的新鲜世界。很多摄影爱好者每当这个季节,都会不辞辛劳前去拍摄,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人文风景。
而我家的“晒秋”,只是一平米不到而已。但久久凝视着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却能感受到祖祖辈辈生生不息的传承。这大概是秋天最美的风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