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儿童文学家柳田邦男说:“人的一辈子有三次读童书的机会,第一次是自己是孩子的时候,第二次是自己抚养孩子的时候,第三次是生命即将落幕,面对衰老、疾苦、死亡的时候。我们都会出乎意料地从童书中读到许多可以称之为新发现的深刻意义。”
其实,人生这三次读童书的机会,说起来都与时间有着莫大的关系——事关生命的开始和终结,唤醒我们的是我们生而为人最根本的生之困惑与死之焦虑,逼迫我们从日常琐事的生存模式中跳出来,重新对生命中的轻重缓急进行排序。
阅读童书,和自己内心那个10岁的孩子重聚吧!
成长,或许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去天真,失去好奇心,失去想象力,失去人生的各种可能性。
一个孩子体验时间的方式其实与成年人有很大的不同。对成年人来说,时间像一支箭,始终指向一个方向;孩子的时间却像一个圆圈,它哪儿也不去。所以,我们的时间是高效而贫乏的,而孩子的时间虽然没什么效率可言,却是开放的,充满了可能性——万物都是惊喜,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们的世界每天都焕然一新,闪闪发亮。
阅读童书也可以作为一种人生重聚的方式吧。隔着二三十年的时光,和自己内心那个10岁的孩子重聚,试着用他/她的时间重新度量人生,用他/她的眼睛重新打量世界——那种对世界尚且充满温柔、善意和期待的目光。
走近经典童书以及它们的创作者
你知道《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苏佩里也是一位杰出的飞行员吗?
你知道彼得兔的作者波特小姐是位很会画画的自然科学研究学者吗?
你知道史努比是作者舒尔茨的一只黑白花的小狗的名字?
《小王子》与圣-埃克苏佩里
狐狸说,喏,这就是我的秘密,
很简单——
只有用心灵看,才能看得清楚;
本质的东西,
眼睛是看不见的。
过去的70年里,《小王子》是法语文学中译本最多(超过250种语言,包括印度群岛土语和印度土邦的地方语)、销量最高(超过2亿册),最为世人所钟爱的作品之一,被改编成无数电影、音乐剧、歌剧、芭蕾舞剧。圣-埃克苏佩里逝世50周年,他与小王子的肖像被印在面值50的法郎的票面上。
飞行是圣-埃克苏佩里的一生挚爱,12岁那年,他把一辆自行车改造成了一架飞机。当然,那架飞机没有飞起来,他直达21岁才得到第一份飞行员的工作,在法国和西班牙之间运送邮件,是航空史上的先驱人物之一。飞行不仅给他带来自由、明晰的思维,还有高处的视野,当然也遭遇了很多次的意外。1935年,飞机中途在利比亚沙漠坠毁,他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三天,险些脱水而死。那是《小王子》的开头,当时记忆中的孤独、幻觉、濒临死亡的体验都被写到了故事里。从那时起,他就不断在所到的各处,任意涂抹着一个“孤独的小人儿”,有时戴一顶王冠坐在云端里,有时站在山巅上,有时欣赏蝴蝶在花间飞舞。
玫瑰是圣-埃克苏佩里的妻子康素罗·桑星,他在30岁那年在阿根廷遇见她。她是一位典型的南美美人,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她和玫瑰一样任性、虚荣、喜怒无常,时时需要别人的关注,但她活泼、慧黠、充满艺术气息,是那种能在一个帽子里迅速看到蛇吞象的女人。她在他心中,如植物在地里,“缺少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就像小王子说的“如果有一个人爱上浩瀚星辰中独一无二的一朵花,那么这个人仰望天空的繁星时,就会感到无比幸福。他会告诉自己:'我的花正在远方某处'。但如果这朵花被羊吃了,对他来说,所有的星光会在刹那间完全熄灭。”
《彼得兔》和波特小姐
我有一种疯狂的冲动,
想要复制一切打动我的眼睛的美丽事物。
为什么不能只是满足于看看就好呢?
我不行,我必须画下来,无论结果有多糟糕。
波特小姐家境富裕,小时候却没有上过学,童年过着一种罕见的孤独生活。大部分时间,她都与弟弟柏川·波特待在博尔顿花园二号二层阴暗的家庭教室里度过。在那里,他们各自养了许多的宠物,包括兔子、蝙蝠、刺猬、蜥蜴。她从小就有绘画的天赋,她对周围的环境有一种强烈的感知力和记忆力,尤其是那些容易被遗忘和忽略的细节。英国著名的拉斐尔前派画家约翰·艾佛雷特·雷米是她父亲的朋友,经常给她一些绘画上指点。对波特小姐来说,这位画家对她最窝心的一次鼓励是,“很多人会画画,但你懂得如何观察。”
“我画画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她经常说。她不喜欢被教,更愿意跟随自己的好奇心练笔,她的宠物们就是最理想的模特。波特小姐观察兔子怎么跑怎么跳,怎么睡觉,怎么使用嘴巴和和爪子,分析它们在攻击和退缩时的骨骼结构和肌肉运动。她还知道它们大胆而怯懦,好奇而又容易受惊,走投无路时会往喷壶里钻。所以,当彼得兔跑到麦克雷格先生的菜园子时,你知道他是一个小男孩,但自然界里必然有那么一只兔子。
波特小姐喜欢给她的动物穿上有趣的衣服:给田里干活的兔子穿上木底鞋,给洗衣妇刺猬戴上白帽子,穿上条纹衬衫和大围裙,给狐狸穿上绿色的燕尾服。八九岁的时候,她的素描本上就有她最心爱的宠物——兔子本杰明穿在夹克,戴着帽子和围巾在风中滑冰的样子。
她迷恋维多利亚时期与阿尔伯特博物馆里珍藏的18世纪的贵族服装,于是搬到了《格鲁塞斯特的裁缝》,变成了市长的绣花锻背心,上面绣着罂粟花和矢车菊,华丽雅致到令人窒息。
波特小姐是第一位集图文于一体的儿童绘本作家。她在文字上的想象力和表达力甚至要早于绘画。她有一本秘密日记,从14岁写到31岁,记录了一个漫长的青春期。日记用一种极小的字体,类似加密的文字写成。美国绘本作家莫里斯·桑达克对它赞誉有加,认为它是一本上佳的文字素描,“展示了一个艺术家如何教会自己观察与创作的”。
波特小姐出生在维多利亚时期,那个时期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对自然科学有一种狂热。五岁起,他们一家人每年都会在苏格兰佩思郡的庄园里度假。这里激发了她对自然科学的最初的兴趣——她画了很多关于化石、蝙蝠、蝴蝶和菌类的水彩画。她最早的一本素描本里,画了十几种毛毛虫。不仅有物理描述,也有习性的观察记录。波特小姐被真菌吸引,最初是因为它们童话般的神秘气质,然后是它们的形状与颜色之丰富,以及对于她的水彩画技巧的挑战。事实上,她的绘画如此精确,多年后,现代真菌学家仍然参考它们来识别真菌。1897年,她向伦敦林奈协会(当时英国生物分类学的最高研究机构)递交了一篇关于真菌繁殖的论文,却遭到粗暴的拒绝。那个时代的女性在科学之路上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年后,当青霉素的发现震惊世界时,人们才意识到她当年在这一理论的原创性。1997年,林奈协会正式发表申明,为当年处理她论文时的性别歧视道歉。
波特小姐放弃了以科学为生的想法,为自己的才华找到了另外的用武之地——从1902年的《兔子彼得的故事》到1913年《小猪布朗特》是她绘本创作最活跃的时期,11年内出版了20多本绘本。
《野兽国》与莫里斯·桑达克
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
那就是让孩子们表达真实的自己。
他们无礼、暴力,但也可爱。
即使在最可怕的命运之前,也有欢笑的能力。
他们同样懂得死亡和悲伤。
《野兽国》1963年出版,是桑达克一生最重要的作品之一。野兽的原型是童年时代他那些移民来美国的犹太亲戚,他们有着疯狂的脸、乱蓬蓬的头发、狂野的眼睛、可怕的牙齿。他是绘画界的毕加索,绘本领域200多年历史上最伟大的创作者。
因为这本书,图画书成年了。一个幻想故事,让我们认清,每个人心中都有童年的影子,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野兽国。
《野兽国》故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却蕴含着张力。小男孩Max从妈妈的管教逃离进入一个野兽世界,畅快地玩耍,受到野兽的拥戴。可是他却觉得孤单。他需要真切的关怀和爱。尽管野兽们说爱他,威胁说要吃掉他,远处的饭香还是把他带领回家。“Max wanted to be where someone loved him best of all.”“他想待在有人最爱自己的地方” 。“where someone loved him best of all”这应该是所有孩子最内心的渴望了!这本书绘出了每一个人成长的梦。在外面玩野了耍疯了,有很多人爱你,但你还是会孤独。人生最好的礼物,是在多年之后,把最初的自己,重新交还。
桑达克自幼体弱多病,很早就体验过死亡的威胁,一种时日无多的无助感笼罩着他的童年,并蔓延到他之后的一生。他的父母是第一代犹太移民,他们不懂英语,没受过教育,艰难求生,而他们家族里的绝大部分亲戚正在纳粹集中营中悲惨的死去。他从小在一种哀悼的气氛中长大。
正是童年痛苦的阴影,孕育出他独特的才华与艺术——所有黑暗的想象、邪恶的投影、逃亡的冲动,都悬置于梦境与清醒之间。他笔下的孩子常常无礼、野蛮、专横,他让我们真切看到了儿童内心强烈的挣扎,那些被压抑的,或者无从表达的,对于自己,对于所爱的人的焦虑、恐惧和愤怒。他认为,只有真相才是真正的抚慰。
“一直以来都是成年人自己需要安全感,却投射到小孩子身上。孩子们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勇敢得多。”他说。
桑达克痛恨成年人对于童年的浪漫化和感伤情绪——快乐的孩子生活在无忧的国度,阳光永远灿烂。他认为这是纯粹的欺骗。事实上,童年是人生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阶段,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父母也并不是总能指望上。
有一天,桑达克漫步进入黑森林,“童年”从此不一样了。我们是动物,我们是罪犯,我们与猩猩狒狒没什么区别。但我们必须要学会文明,要上学,要善待朋友,要给父母寄卡片。这么事情深深的困扰我们,因为它如此背离我们的本性和欲望。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那就是让孩子们表达他们真实的自己。他们无礼、暴力,但也很可爱。他们无意伤害谁,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总是在画一个孩子遇到一个问题,并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白日梦、幻想、疯狂的想象力就是他提供的武器。他告诉孩子们,恐惧最好的解毒剂不是通过哭闹要求父母介入,而是坚忍地退到一个想象的世界里,在那里,他们能独自掌控自己的生活与情绪,将创伤性的经验转化为生存与成长的能量。
桑达克去世后,很多人写了纪念文章,其中有一句最能道出我们读者的心声,“我们如此荣幸,曾被邀请进入他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他又一本又一本的书警告我们,世界既可怕又可爱,生命既荒谬又美好,死亡最终会将我们与爱的人分开,但爱会延续。
关于人生,我说知道的一切都来自童书
《今天我感觉》
这是一本奇特的字母书,作者是一位葡萄牙女设计师,从A到Z,每个字母对应一个单幅图画与一种情绪,没有具体的故事,但是词语与画面之间构成了十分奇妙的隐喻。
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情绪,或许可以让孩子们用想象力去理解去看。
《阿莫的生病日》
一个老人与大象下棋,与乌龟赛跑,给犀牛擦鼻涕,陪企鹅静静的坐一会,在昏黄的路灯下为一只怕黑的猫头鹰读书,还有一只小鸟、一只小老鼠,以及一只红气球。
关于友谊,关于善意,关于互相关爱,甚至关于孤独,给孩子一本书的寂静。
《鳄鱼爱上长颈鹿》
小个头的鳄鱼先生爱上了大个头的长颈鹿,他们从彼此陌生到相识相知;因彼此相爱而生活在一起,却因为相互间的巨大差异而面临着许多的麻烦;但他们终于勇敢地携起手来,共同打造幸福的生活,而且还给别人的生活带来了奇迹。
关于爱,唯一的哲学就是并肩作战。
《有麻烦了》
一个小男孩熨衣服时不小心在外婆亲手绣的一张桌布(也是妈妈的最爱)熨出了一个印记,小家伙吓得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臆想着各种逃避推诿的方法。再多的祈祷也没用,最后还是向妈妈认了错,没想到妈妈不但没有责怪他,还沿着印迹嗅出了一条可爱的金鱼。
有爱就没有麻烦!
《伤心书》
在街上走着走着突如其来的悲伤,在最快乐的时刻里潜藏着的悲伤,像乌云一样笼罩着让人无可脱身的悲伤......
一个人的心灵能承受多少快乐,就必然要承受多大的痛——作者以最大的真诚向孩子讲述这一人生的真相。
《关于人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童书》的作者陈赛是《三联生活周刊》的一位记者,从2015年开始在三联生活周刊微信上主持童书专栏,她的童书文章以温柔、温暖的风格,打动了无数喜欢绘本的大小读者,是三联微信上最受欢迎的专栏之一,也让更多的人爱上了读童书。
借由“永远的童心”,将它献给永远内心柔软、对世界充满善意的你们。这本书不仅为我们推介了最优秀的童书,同时,也希望通过对童书故事产生的背景以及作者故事的介绍,将其所蕴含的单纯宁静、充满好奇与快乐的能量,带给每一个纯净美好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