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小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已是自己来到异乡的第三个年头,三年来她受尽了旁人的冷眼,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甚至差点被好色的老板侮辱;她曾经住过潮湿的地下室,因为没有钱交房租被房东深夜撵了出来,流落街头……想到这些她内心的酸楚瞬间便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是的,她承认她是个不孝子,三年来她没有主动给家人打过一次电话,而每一次父母打电话给她的都是含着泪,在电话里连连道歉,问候她、叫她回家,她总是强颜欢笑地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叫他们不必担心,她总是以工作太忙为由匆匆地挂了电话。她承认三年之前她心里对父母充满了怨恨,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这座没有人认识她的城市,待到她尝尽所有的苦痛之后,她才明白自己当初的做法是错的,她才明白当初父母也有他们的苦楚与难处。
小琼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在家中排行老大。小琼的父母都是朴实的农民,家里一切经济来源全靠耕种农作物变卖换来的,当时算上未成年的小琼,家里只有三个人的劳动力,用她的话来说从小到她十七岁离家那年,除了上学和下雨天外她的时光基本都交给了泥土,春种秋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她的两个弟弟妹妹在家中的地位则远远高于她在家里的地位,基本重的农活都不会干,她每次问父母为什么偏心的时候,父母总会回答她“因为你是姐姐,他们是弟弟妹妹”;每次买新衣的时候父母也总会先考虑弟弟妹妹,从来都不会对她多问一句,她总会不服气的问父母为什么不给她买,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因为你是姐姐,他们是弟弟妹妹”。
“难道姐姐就该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姐姐就应该什么都得让着弟弟妹妹?”当时的小琼因为种种的不公平而心生怨恨,每次她看到弟弟妹妹新买的文具,身上漂亮的新衣,她痛恨弟弟妹妹夺走了她的爱,痛恨父母亲的偏心,更痛恨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绝对的关怀与爱的家庭之中。直到十七岁那年,她对这个家庭的痛恨瞬间爆发,离家出走。
那年,小琼刚好高考毕业,分数远远超过重高的录取分数,当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刹那她打心底的高兴,因为她报的那所高中在县城内,离家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这样就不会成天看着备受宠爱的弟弟妹妹,不用成天享受不平等的待遇。当她高高兴兴地将录取通知书递到父母面前的时候,父母给她的回应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父母深深地抿了一口气,对着她说到,“小琼,你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考上了县里的重点大学。可是,小琼你也知道咱家的经济情况,你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原谅父母的无能为力……”小琼听到父母告诉自己不能继续读书,瞬间崩溃。她抽噎着问到父母为什么不能读书,父母给她的回答还是那句已经老了掉牙的老话“因为你是姐姐,他们是弟弟妹妹。”之后小琼便偷偷地离家出走,当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因为她痛恨这个什么她都要割让的家,痛恨所有的一切,她偷偷地拿了弟弟妹妹的学费买了张x城市的车票,只留下一封书信过后,便远走他乡,直到现在也从未回过家。
冷冷的月光透过那扇向南的轩窗缓缓地傾洒进来,透过白杨树高大的影子,正如小琼的心事,星星点点。她缓缓地拿出了手机,三年了,她终于拨通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号码,“嘟嘟……”电话那头是母亲的惊讶,“三年了,小琼,你终于打电话回家了,小琼,爸妈对不起你……”
“妈,我明天买票,后天就回家……”小琼心里如释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