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意外的惊喜
隔壁邻居家的大公鸡每天早晨就像和我过不去一样,从天不亮就开始叫,一直吵着不让我睡,搞的我一早晨无精打采。我拖着懒懒的身体,坐在桌子上早吃饭,言言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吃完?”他进屋第一句话就是责备我。
这家伙干什么都是个急脾气,我感觉自己已经很积极了,他比我还要急。
“你这么早,我才吃了两口,进来坐等会儿。”我看了一眼门口的他。
“你这跟牛一样的吃饭速度,赶紧吃两口得了。”说着,他示意钱拿来了,要掏出来给我,我妈妈就在厨房,她还不知道我没有交学费的事儿,今天能否交上,还是个未知数,怕被发现,我赶紧说:
“别动,我马上吃完了。”我赶紧向言言使个眼色,让他不要把钱拿出来。
有个催命鬼坐在我旁边,一项吃饭很慢的我,必须像狼一样,赶紧划拉几口,就站起身,背着空书包上路。
一直以来,这个小县城早晨清新的空气,清澈的西大河水,深绿色的鸭绿江都是我的最爱,我们两个人踩着自行车踏板,好像浑身充满了力量。
当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物出现在我眼前时,操场已经失去了昨天嘈杂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几个穿着校服的同学在操场走着。东侧篮球场有一伙儿人在打篮球。主席台上欢迎新同学的红色条幅还在,我们在门卫大爷的示意下,推着自行车往操场西侧的停车棚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有着莫名的失落。
“招生结束了?”言言把直行车摆在我车子旁边说。
“应该不会吧,咱们进去找个办公室问问。”我的内心同样带着一个大问号。
我俩沿着教学楼前的花坛往主席台方向走,我顺着花坛向前望去,主席台两侧将近一百米长的花坛,开满了鸡冠花:“这养花的真有才,怎么会想着种这不上档次的破花,还好花开的比较整齐。”
“这花特别好养,不容易死,繁殖能力超级强。”言言顺着我说。
走上主席台,我俩从正门走进教学楼大厅,正对着是通往楼上的楼梯,楼梯左手边是一面三米多高的宣传墙,红纸黑字,赫然写着,新生入学名单,下面贴着四张大红纸,密密麻麻的写着新生的姓名、成绩。
“言言,看看这上面有咱俩吗?”我拉着言言往前走。
“这不陈浩吗,他在四班,你找到咱俩了吗?”言言自言自语着。
我突然看见自己和言言的名字:“在这,咱俩在这,咱们在二班了。”
我一只手指着写有我俩姓名的红纸,另一只手拉着言言的胳膊。
“咱们还是找个老师问问吧”我们不约而同的环顾一下四周。左右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从第一间教室里走出一位老师模样的男人,看样子有40多岁,朝着我俩的方向走来。
“您好,老师,我们是今天来报道的新生,请问是到哪里办手续?”我按耐不住的把这位老师喊住。
“你们从这楼梯,直接上四楼找教务处,那里有老师负责办理。”他用手指着宣传墙处的楼梯。
“哦,谢谢,老师。”我们终于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高兴的往楼上跑。
“教务处,应该是这间屋子”言言爬楼的速度莫名的比我快很多。
我俩走向前去,门没有关,正对着门坐着一位50来岁的男老师,旁边是一位女老师。
我仔细一看,那不是昨天给我面试的老女人吗?我心里暗想。
我和言言喊了声:“报告。”
给我面试的老师抬头看着我们两兄弟,热情的招呼:“进来,你们俩?我记得你俩,怎么今天才来?”
“李科长,这就是我昨天开会时和你们说的那俩学生,成绩都非常好。”那女老师向这位李科长介绍着我们。
“老师好,我们昨天家里有点事情,就没有来。”我撒谎从来都不用打草稿。
“恩,成绩这么高,应该是哪一科没有发挥好,是吧”这李科长好像看过我们的成绩单似的。
“恩,我物理才考了40分。”我有点为这个成绩感觉到委屈,但心里却又有点自豪,因为我知道,中考那几道破题,我能答满分的。
“没关系,没关系,来到这里继续好好学习,会有个好出路的,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办一下手续就去教室吧,班级已经给你们分好了。”李科长看看手表说。
“你们两个都在高一.二班,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左拐第一个教室就是,赶紧去吧。”那女老师把钱和收据收下,又给我们换了一张红色的收据。
我们兄弟俩像山兔子一样,一口气又跑回了一楼。
“就这里”我看着头上写着高一.二班,刚贴近门,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我确定里面都是新生,一定没有老师。我俩推门而入,眼前的情景把我下了一大跳,整个教室满满的全是人,我本能的扫视着教师里的每一张面孔,最终以失落收场,全他娘的是恐龙啊。
“海洋,那有一个座位”言言拍着我的肩,指着教室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位置。
“那就一个位置,咱们俩坐不下。”我们朝着那个空座位走去。
“没事儿,凑合一下。”言言大步走在我的前面。
“你坐吧,我站在你旁边,就行。”我站在那里,仍然不甘心的,反复在恐龙堆里寻找着希望。
“你坐我腿上。”面对言言诚挚的向我邀请。
我没有再推迟,心理带着坏笑,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转过头对着言言的耳朵压低声音说:“真晕菜,这班级都是恐龙啊。”
言言又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管我屁事儿,只要有能陪我踢球的就行,实在不行,还有你陪我踢球。”
我被他一句话给噎了回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言言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要么就是发育不正常,这家伙对女孩儿的话题从来都是冷嘲热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班级陆续又来了几个同学,班级最后一个座位被我们哥俩霸占着,他们也只有在教室后面三三俩俩的站着聊天。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是位男老师,矫健的步伐里透着干练,他几步走到讲台上,对着我们说: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呢,是你们这些日子的任课老师。我叫…”
教室门再一次被推开,我透过门缝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是她。”我回过头,用胳膊肘撞着言言的脑袋,兴奋的说。
这木头嘎达又开始发木:“谁呀,我怎么没看出来是谁?”
任课老师走下讲台,迎了出去,教师门再一次被关上,把任课老师也一同关到了外面。我透过教室门上的玻璃能够看到她头上的蝴蝶结发卡,我的心开始热潮澎湃起来,我感觉坐在言言的腿上真不舒服,紧忙站了起来。
她们是两个女孩,站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个胖姑娘。看样子应该也是被分到这个班级的,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暗自欣喜。我转身低下头和言言说:“你不记得了?昨天报名时,站在我这排前面的那个美女?”我话刚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我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他也站起身看了一眼,又坐下:“切,那也叫美女啊?”
“停、停,你赶紧给我打住,别侮辱美女行不?”我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手在他眼前挥舞着。
教室的声音突然又静了下来,我台头一看,只有那任课老师回来了,那两个女孩呢?我心里打着鼓。
“咱们这班级人太多了,眼下都没地方坐,再来学生更没办法安排。”
“我次奥,他把那两个女孩轰走了?轰到哪个班级去了?”我低下头对着言言的脑瓜顶小声的说。
“现在班级的人数也明显超员,这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你们后排站着的那几个同学,现在也都去五班吧。”
我对任课老师的这句话秒懂,原来没到这个班级的学生都去了五班,我拍拍言言的肩膀,示意他和我一起,我拎起书包,对这个恐龙世界没有一点留恋,直接冲出了班级,五班怎么走呢?应该是顺着这个走廊一直向前,我心里盘算着,阔步向前。本已经快要静止的心脏,又欢快的跳了起来。
我看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说:
“前面就是五班。”
我快步来到门口,那一刻,我忘记了一切顾虑,直接推开门,冲进教室,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张惊愕的陌生面孔。我又一次操起了看家本领,迅速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清澈的双眸、蝴蝶结,我们四目相聚,她在那里。
世界上有许多种遇见,最美好的,莫过于,在我灿烂的年华里与你相遇。
第四节我的第二任启蒙老师
“你这同学哪来的?怎么推门就进来了?不知道报告吗?”我回过神来,看着讲台上这位正用手指着我的女老师,她的声音很亮,与她和蔼的外貌并不相匹配。个子有点矮,目测年龄有三十七八岁。
“老师,我是从…”我的话才刚说了一半,言言和其他十几个同学,又相继涌进教室。我给后进来的同学腾开位置,保证我们十几个人能够在门口一字排开:
“我们是二班过来的,那个班级人数太多,任课老师让我们来五班。”
“你们这些学生,一点规矩也不懂,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这老师开始向我们开炮。
不就没报告嘛?至于吗?我心里暗自嘀咕着,今天还真晦气,一进门就先挨顿批,看来以后的日子有的受了,最主要的是,让我在还没有机会接近的美女面前出丑,想着,想着我的心里莫名的开始郁闷起来。
“你们都找位置先坐下吧”那女老师向我们几个挥了一下手,示意放行。
我选择了一个相对远离美女的空位坐下,言言也跟着坐在我旁边,我有意的回头再一次看了一眼她。
低下头对着言言说:“你看见没,那美女就在左边靠窗位置坐的。”
这发育不正常的家伙,一幅无所谓的架势说:“管我屁事儿,你跟小弟一样,就知道谈恋爱,还有那陈浩。”
“是啊,要是陈浩在咱们班就好了。”我深觉有点惋惜,无奈的说,“总比你这死木头嘎达有话题聊。”
“大家安静一下,那同学你怎么坐下就开始讲话。”我顺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那女老师正用手指着我的方向。
她今天是和我干上了是吧,我一股愤怒的热血涌动在心头。我用眼睛和她对视。
她收回了指向我这个方向的手指,回手在讲桌上拿出一张白纸,接着说:“这个班是学校临时组建起来的,我就是这几天的临时班主任,大家可以叫我郭老师,我这手里有个空白点名表,你们每人把名字写在上面。”
我心里暗喜,就这几天啊,太好了,这才刚刚开始,她就看我不顺眼,那以后的日子没的混了。我看着同学们每人写下自己的名字,都把那张白纸逐个相传,根据这张白纸的行走轨迹推算,它是要先传到我这里,然后才能到她那。看来这美女的名字,还是没办法看见,我有点失落。
正当我们在有序的传着签名表,这位郭老师又开始了进一步的训话:“接下来学校安排5天的军训时间,军训结束后,会再次分班,根据你们的中考成绩,560分以上的都会被分到快班,到时我就是这个快班的班主任,所以,在坐的一部分同学,可能要和我一起走过接下来的三年时光,但也有部分同学,只是和我相处这几日。”
我的天,看来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按照她说的意思,我岂不是要难逃如来佛的手掌心了?
我转过头小声对言言说:“她是咱们接下来的班主任啊,这下咱们可就惨了啊?”
“那同学,你还说话,你以为你刚来我不认识你是吧?”郭老师再一次打断了我的窃窃私语。
“你认识我?”我不由的用手指着自己,说出声音来。
郭老师走下讲台,离我还有两个座位的距离站住了:“这个班,我现在就认识你们俩,你要老实点。”
她的话彻底把我整懵了,一想到接下来的三年,我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我只有尴尬的对着她老人家笑笑,然后让自己迅速进入了记忆的字典里,到处收罗这老师可能认识我的蛛丝马迹。
她见我已经服软,得意的转身回到讲台上:“名单写完了,我点下名,点到谁站起来,答声‘到’。我认识一下大家,你们也彼此认识一下。”
机会又来了,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点名,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蓝佳琦?”
“到”
确定是她,我随着那声清脆的‘到’转过头,她羞涩的向大家挥挥手,又坐下。
“漂亮不?”我不厌其烦的回头问着言言。
换回了一句:“切,你个不正经的。”
“大家都跟我一起去操场吧,今天教官需要给你们列一下方队。”老师把点名表收起来,带着我们往外走。
走出教室,路过四班门口,我扒着门缝往里窥探,在众多陌生面孔里寻找着陈浩。
“啪。”谁的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
这个小县城的八月,我也仅仅穿着一条白色格子衬衫,背部一阵刺痛,我确定这五指山肯定是留在了我的背上,我先是一惊,然后愤怒的转过头,准备着一拳将身后这个该死的家伙打倒。
转过身,正对着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我瞬间没了脾气,只能委屈的问:“啊,老师,你打我干什么啊?”
“我早听说,你这同学一点老实气儿没有,你扒人门缝干什么呢?”班主任叱责我。
我有点心慌,怎么她对我好像很了解似的:“我初中同学在这班,我就往里看看,没有那么严重吧?”
“让你们去操场,还不赶紧去操场。”
我只好灰溜溜的,顺着走廊继续往外走,嘴里嘀咕着。“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在那扒门缝,怎么就专门盯上我了?”
操场大门口,停了两辆军车,主席台左侧站了两排士兵,还有一个看样子就是个头头的角色,站在士兵列队正前方。
根据我多年县城生活经验,可以肯定,他们就是驻守在鸭绿江边,中朝边境的边防兵,看着军车的样式,应该是从江桥那个边防站派过来的,江桥横跨鸭绿江,是我们这个小县城与朝鲜两岸,唯一的一座铁路桥梁,每天的下午4点钟左右,会从县城开往朝鲜一趟火车,第二天一早会再开回来。
站在操场上,根据班主任的要求,我们自己比着大小个,男同学一排,女同学一排,自觉排成两排。其他班相继走出教学楼,太阳开始越来越毒,照的我浑身懒洋洋。我看见了陈浩,偷摸向他挥挥手,示意美女也在我们班,他向我竖起大拇指。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掐着我的胳膊说:“在后排,你就不能老实会儿,卢忠言。”
我的一只胳膊被掐的动弹不得,另一只胳膊指着前排说:“老师,你认错人了,那是卢忠言。”
“那你就是许海洋”她终于肯松手了,我也趁机赶紧揉揉。
“老师,你怎么认识我呢?”心里的谜团让我不得不追问出来。
“袁金波,是你初中老师,是吧?”她走到了我前面。
“恩,他是我数学老师,您认识他啊?”我终于得到了线索。
“他爱人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都是化学专业的。”
“对对,她也是我的初中化学老师。”我有点兴奋。
“你们没来这学校之前,我们在一起聚会,他们就总提你们俩,这次中考结束不久,他们特意给我来个电话,让我好好看着你和卢忠言,说,看好了考大学没有任何问题。”
她停顿了下又接着说:“你们袁老师说你俩都太贪玩,中考就差那么几分,没去一高中。我看了一下你们的成绩,分班以后,应该也是这个学校的尖等生。”
“其他学生我都不认识,我就认识你,所以你老实点啊,表现不好,我就收拾你。”
这班主任的一番话,把我全部谜团都解开了,心里顿时敞亮了许多,挨收拾到没什么,关键是这番话,让我感觉到和班主任亲近了许多。
从此我不再对班主任的责怪带有任何情绪,更是欣然接受,作为一名女教师,想管好一个五十多人的班级,并非易事,而我就常常是那个杀鸡给猴看的小公鸡,充当着一个最调皮,但也最听话的学生。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几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如果你有幸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取得了成功,回头看看,其实一直都有那么几个不可或缺的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