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玉曾经是十里洋场中红极一时的名伶,作为巴黎会所曾经的台柱子,她一度风光无两,一夜的转台费,都够她那乡下的老娘锦衣玉食的吃十年了。
歌舞场中能有什么恩情?以前像苍蝇见血一样围着她传的臭男人们,看她年老色衰不值钱了,纷纷抛弃了她,去捧年轻的货色了。“男人有什么见识?都是捧臭脚的!”肖美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恨恨的把手里的卷烟往地上一掼,大声吆喝给自己帮佣的乡下小娘姨给自己端洗脚水来。
肖美玉现在已经不在巴黎会所上班了,她的脸、她的衣服,衬不起投射在紧拥着起舞的男女身上那斑驳五彩的灯光了。她已经四十岁了,在欢场中给人提鞋都不配了。可是她还得继续生活,她现在在一个三流小舞厅上班 ——不得不吃这碗饭。
以前搂着肖美玉的腰的男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可是现在肖美玉不得不委屈自己蜷缩于市井男人的怀里。这些男人三教九流,做什么的都有。他们的手一搭上肖美玉的腰,就迫不及待的摸上了乳,摸了乳还不够,还要用硬邦邦的下体一个劲的顶着肖美玉,就像肖美玉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是一副生殖器。那如同把葱姜蒜放在一起腌制而散发出酱缸味道的嘴,也一个劲的往肖美玉脸上凑,各种各样的舌头往她嘴里塞,她强忍着恶心,还要把那一张涂得姹紫嫣红的脸,笑成一个被踩烂的软柿子,甜而稀软。
肖美玉从十五岁被亲妈卖了做舞女,早已经习惯了男人各种各样的躯体,可就算这样一个已经习惯于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也有些受不了三流舞厅里的客人的粗俗与下流。她在上完了一晚的班之后,在清晨一回到家里,就让小娘姨烧一大锅烫皮烫肉的热水,她在热水里洗去身上腥臭的体液和痕迹,也在热水里流下涩口的泪水。
肖美玉其实有过嫁人的机会,对方花在她身上的钱,足可以打一座金山。可她嫌人家年纪老,又嫌人家不爱笑,一脚就把人家踢给了小姐妹胡赛赛。前几天她去布庄想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她已经连续三天穿同一件衣服去跳舞了,她在更衣室听到别的舞女嘲笑她:“还头牌呢,我估计她那件衣服都有味了……”
肖美玉的妈妈赚足了养老钱,对失了势的肖美玉不屑一顾:“我养你大,要吃要喝,不是钱么?你做了这种营生,你是不必回到家里的。”肖美玉提着两个小包袱,在她妈妈家门坎前站了两个小时,终于还是走了。
她在布庄里看到已经做了老板娘的胡赛赛斥骂着几个小伙计:“轻些轻些,摔坏了你们这些短命奴才赔不起。”
曾经瘦得没胸没屁股的胡赛赛,如今胖得脖子都堆在肩膀上。胡赛赛一见肖美玉就裂开她那大嘴笑到:“大头牌来关照我这小生意,真是好荣幸,一定买一送一。”气得肖美玉随便看了两匹布料,就起身告辞了。
年华不在手里又没钱的肖美玉,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下半生考虑。她瞄上了客人里一个稍微有些像样子的男人,他叫胡大胜。做一点小生意,有个老婆在乡下,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胡大胜快五十岁了,也不见得多么有钱,何况还有儿有女有老婆,可肖美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感觉自己掉入了大海,她连一根稻草,都要紧紧抓在手里。
当胡大胜在肖美玉破旧的公寓里那张漂亮的大床上,俯在肖美玉赤裸的身体上,连连赞叹肖美玉的美丽时,肖美玉得意之余,心里是痛恨和惋惜——除了他的乡下老婆,不多几个杂碎女人,他见过什么世面?
胡大胜翻身睡去之后,肖美玉听着他震耳欲聋的鼾声,起身坐在了床边,点燃了手里的半根烟。
第二天胡大胜搂着肖美玉说:“我的心肝,我是再也离不开你了,我这就回去把乡下的事处理好,然后我大大方方的娶你,让三兄四弟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谁知道肖美玉认为稳操胜券的胡大胜竟然一去就不回来了。肖美玉掰着手指头算: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转眼又是大半年。
肖美玉又开始不断的把张三李四带回公寓过夜,可莫说让这些男人娶她,就是想抠两个钱花花,也是花子吃芝麻——到嘴也有数。
又是一个下了班的早晨,肖美玉洗完澡之后用细布仔细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这具躯体曾经是那么美丽,小腹平坦、双峰高耸、双腿修长、臀部圆翘。可是现在,乳房瘪下去了,肚子鼓出来了,全身上下的肉抖迫不及待的往外鼓、往下垂。曾经粉嫩的私处。现在已经是黢黑一片,黑乎乎又长又弯曲的毛发,绵延了整个前庭直到肛门。肖美玉鼻子一酸,两滴热泪滚了出来。
隔天,肖美玉把开熟肉铺,已经六十二岁的老李头带回了家,他去年刚死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