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火焰慢慢熄灭,那张年轻英挺的脸也重新在昏暗中变得模糊起来。
他用木棍翻挑了几下火盆里的灰烬,确认全都烧净了,一边拍打着双手上的余灰一边转起来,转身对后面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说:
“我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带过去了。一会儿一旦我失去意识,你就马上开始计时。到了60秒,马上扯开塑料袋,即使是超过1秒钟我大概也就回不来了。”
老人额头上冒出了含羞,稍带颤抖的回应着:“好……好……60秒……”
说罢,他开始做俯卧撑,连接原地高抬腿跑,三分钟过去,他已经气喘吁吁的。
确定身体已经进入缺氧状态,就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掏出一个塑料袋套在自己头上,并且在脖子位置打了个死结,以保证不漏气。
然后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让老人过来用事先准备好的自锁式塑料捆扎带把自己的手绑在椅子把手上。
老人颤抖的帮他绑好,后退了两步,头上的汗珠在烛光闪烁中越来越大,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更加诡异地变化着。
不断起伏的透明塑料袋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年轻人越来越大口的喘息着,塑料袋都快被他吸进喉咙里。他挺直了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在吸气,椅子都被他带离地面再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老人耳朵里充斥着指甲挠木头的声音,他本能的想上去帮帮年轻人,但是理智让他退了回去。
年轻人最后奋力挺直了身子,喉咙里发出干瘪的“吼吼”声,然后眼球上翻,重重摊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了。
老人见着情景,浑身一哆嗦,吓得不敢动,侧眼看着墙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挂钟还在走着。
嗒。
一秒……
嗒。
两秒……
嗒。
…………
年轻人名叫梁坤,是个驱魔人。
梁坤是个孤儿,八岁那年,父母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双双殒命。无依无靠的他幸得好心人资助,才顺利完成了小学一直到大学的学业。毕业后的梁坤安稳地进了一家银行做职员。
某一天在柜台上碰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客人说他的体质很容易招鬼,问梁坤愿不愿意跟他学通灵术,做驱魔人。一开始梁坤将信将疑,直到那人用尸泥和牛眼泪帮他开了天眼……
梁坤发现了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层又一层形形色色的鬼……
那人帮他把鬼驱散了,梁坤也从此辞了工作,拜他为师,做了职业的驱魔人。
后来,由于这个职业的原因,梁坤也偶尔帮警察局调查一些棘手的刑事案件。
一天,一位熟识的警察过来找他,说有一个退休多年的老警官家里出了件怪事,麻烦得很,让他帮忙过去瞧瞧。
他答应了。
今天早上他准备好东西,来到了老警官的居民楼下。
“鬼天气!”梁坤一手撑着把黑伞,一手捏着烟,抽了一口,骂道。
雨下得正紧,时不时响几个炸雷,楼顶上有一团黑云始终聚拢不散。
他看到楼口有个站在那里低头吃冰棍儿的小孩儿,就走了过去。
“上面有一只二十年的恶鬼,你自己小心。”小孩儿也不抬头看他,只是伸手向上指了指。
梁坤随手递给他张黄黄白白上面打了孔的纸,然后小孩儿就跑进雨里消失不见了。
梁坤把雨伞收起,靠在墙边,深深吸了几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撵灭了,又使劲儿伸了个大懒腰,迈步上了楼。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执拗”一声开了一条门缝,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向外张望。
“你……你是梁大师是吧?”
梁坤略皱了皱眉头,随即微笑回答:“是,我是梁坤,张伯,你好。”
“快请进,快请进,”门开了,梁坤被让进房间里,“没想到大师你这么年轻。”
梁坤没作声,只是四下打量着这间两室两厅的房子。
因为天阴得厉害,再加上好像是停电了,屋里昏暗得很,房间里点了几根蜡烛。烛光照得到的地方感觉都空荡荡的,明显看出来好像是近期搬出去了一些家具。
“抱歉,家里电线线路好像烧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屋里有些暗。”张伯一边给梁坤倒水,一边说。
“没关系,看得清。”
进门最明显看到的就是房间一角的白墙连同屋顶都熏得黑黑的,应该是烧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是客厅西墙应该放电视的地方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一尊菩萨,一尊弥勒,香炉里冒着缕缕青烟。供桌后的墙上还贴着一张耶稣基督像。走近了仔细一瞧,供桌傍边居然还摆了一只黑驴蹄子。
张伯端过水来:“梁大师,你先喝口水。”
“不了,”梁坤摆摆手,“张伯,还是先带我看看‘病人’吧。”
张伯小声叹了口气说“好”,把他带进了其中一件卧室。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床头竖着一根铁竿,上面挂着一个盐水袋,输液管进了棉被里,看样子应该是葡萄糖。
女孩脸颊塌了些,眼窝深陷,眼睛半睁着,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梁坤上前用手探了探女孩的鼻子,呼吸均匀。又用两指拨开眼皮,瞳孔有些放大。
随后张警官又带她到另一间卧室看看,一样的状况,只不过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两人走出卧室,在客厅坐下。梁坤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伯双手抹了把脸,开始讲事情的经过。
一个月前,张伯和老伴儿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女儿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老两口急急慌慌赶到医院,发现女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像个活死人一样。
在医院里CT、核磁共振、血检、尿检等等等等各种检查都做过了,奇怪的是结果都是“一切正常”。更奇怪的是女儿到哪里,哪里就会意外着火,接连换了两三家医院,然后就没人再敢收治了,只好接回家里。
后来老伴儿在街上碰到一个算命先生,他说因为张伯退休前是做缉毒警的。在他手下抓到并被判死刑的毒犯毒枭非常多,有的毒枭怨念不散化作厉鬼来索命。老伴儿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跟先生讨个解救的办法。先生说,那些厉鬼不认人,只认张伯那身警服,那顶警帽,那枚警徽,只要把这些东西统统扔了,厉鬼找不到目标,自然就平安无事了。
老伴儿对先生千恩万谢之后,赶紧回家告诉张伯。张警官听话,当天就把所有警服警帽警徽以及退休前所有所用的跟警察工作有关的东西,一股脑从家里收拾了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老伴儿也倒下了……
亲戚朋友都不敢往来,张伯意识到,一定是中了邪了,特地从城郊普云寺请了位大和尚来家里做场法事。没想到大和尚念着念着经,袈裟突然着了起来,人倒是没有受伤,可是僧袍僧帽给烧了个精光,光着屁股逃回了寺庙。你说这事怪也不怪。
“梁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张伯已经是有点欲哭无泪。
梁坤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说道:“她们两个人……是被人,不,是被鬼掳走了魂魄。”
“什么!”张警官惊得站起身来,向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您显然是被鬼骗了。警服警徽之类的东西,是阳气最盛的。你把这些都扔了,鬼魂更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家了。”
听罢,张伯四下张望各个角落,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三魂七魄长期不能归位,恐怕,性命难保……”梁坤像是完全不顾老人的慌张,继续平静的说着。
“梁大师!”张伯闻言“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梁坤面前,60岁的老头儿居然都带了哭腔,“求你救救我老伴儿跟孩子吧,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求你,求求你……”
“张伯,快起来,快起来,”梁坤赶忙站起身来搀扶,“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
等张伯站起身来,重新坐下,喝了口水,情绪稍微平复了。梁坤继续跟他说:
“办法,确实有一个,不过也需要你来帮忙才行。”
“梁大师,你尽管说,只要能救回我的老伴儿跟孩子,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给。”张伯有些急切。
梁坤苦笑着摇了摇头:“您的命倒是用不上,只要您别让我丢了命就行。”
“要救你的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灵魂出窍。”
然后梁坤开始慢慢跟张伯解释要怎么做。
因为她们的魂魄是被恶鬼掳到了阴间,所以简单来说,只要到阴间把她们找回来,魂魄归位,自然就好了。可难就难在,阳间的活人是不可能去到阴间的,想去就必须灵魂出窍,可灵魂出窍只有在人濒死的状态时才会发生。
所以,文章前面那一幕就发生了。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嗒……
张伯的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盯着挂钟的秒针。
嗒……
房间里的空气阴森得很,可张伯额上豆大的汗珠砸不停地向外渗。
嗒……
张伯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绑在椅子上的梁坤。
一道闪电在窗外炸亮,惨白的光射了进来。
天哪!
塑料袋里的梁坤翻着白眼,嘴巴张到可以看到喉咙,角色苍白得像是一具死尸。
嗒……
他的鼻孔里居然淌出了一道暗红的血!
嗒……
张伯强压心神,心道:“镇定,镇定,大师说过,不管中间发生什么,都要到60秒时给他撕开塑料袋。”
嗒……
张伯从来没有体会过一分钟时间居然会这么漫长。
嗒……
嗒……
…………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张警官感觉自己的腿都僵了,但还是一步上去双手用力扯开了那层塑料袋。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梁坤居然没有动静!
张警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吼”的一声,梁坤突然大口喘息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他活过来了!
“梁大师!梁大师!”张伯的心情难以抑制,他的表情既急切,又惊讶。
梁坤还在不停喘息着,他说不出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向张警官示意。
张伯慌忙拿过准备好的剪刀,帮梁坤把手上的捆扎带剪断。
梁坤跪倒在地上,双手支撑,还在喘息着,显然还没从缺氧中恢复过来。
“大师,找到了没有!找到了没有!”张伯不停地追问。
梁坤咳嗽了几声,无力的摇摇头。
张伯忽觉膝盖一软,瘫坐在梁坤面前。
“不过……咳咳……我知道……我知道是谁一直在缠着你家里人了……咳咳……”
“是谁!”张伯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咳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一个叫吴坚的人……”
“吴坚!!”听到这个名字,张伯好像脑袋都炸开了,“原来是他!”
“张伯,能跟我说说吴坚是怎么回事吗?或许能对救你的家人有些帮助。”
“好,算算,那大概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张伯还是市辑毒大队的大队长张警官。而吴坚是他们通缉了很久的一个重大贩毒案的主要毒犯。
有一天,根据线人来报,吴坚的制毒作坊就藏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
张警官不敢打草惊蛇,但得知了吴坚的儿子在本市的一所小学里上学。于是,他找到这个小男孩,谎称是他爸爸的朋友。就这样张警官带上手下几个得力干警跟着小男孩回了家。
到门口,小男孩敲门,里面吴坚果然开了防盗门。一个干警赶紧一手插进门里想要推开房门,没想到吴坚非常聪明在门里加了道链锁,只能推开一条缝。他顺势奋力一顶,把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还把那名干警的手指给挤掉了两根。
吴坚知道自己行踪暴露了,赶紧连同老婆一起销毁毒品,任凭警察在外面怎么砸门都不管。
慌忙之间,吴坚的老婆不小心扯断了正在燃烧的煤气灶的燃气管,煤气罐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喷着火舌的大炸弹!
吴坚老婆瞬间就整个人燃烧了起来,吴坚赶紧上来扑救,可是火一点也不见小,反而越烧越旺,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女人的惨叫。
突然“轰”的一声,煤气罐爆炸了。外面张警看到黑烟不停地从里面冒出来。里面的惨叫声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防盗门在“哐哐”作响,显然里面的人试图开门出来。警察也想尽办法开门,可门已经被冲击波震变形,根本就打不开。警察只能眼睁睁地听着里面的叫声越来越惨烈。而吴坚的儿子也在大声哭喊者爸爸妈妈。
突然防盗门上的气窗突然打开了,一条巨大的火舌冲了出来,里面简直就是炼狱!
一个黑黑的东西堵住了气窗,那是一张烧焦的狰狞的人脸,他恶狠狠的盯着外面的人。
张警官分明看到他的眼睛也向外喷射着火焰。
“臭条子,”那嘶吼简直就像来自地狱一样,“你害死我老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即使过了二十年,张伯依然对“吴坚”这个名字记忆犹新,因为吴坚夫妇两个实在死的太惨了,当消防员用液压剪打开那道防盗门后,张警官看到里面全都烧光了,只剩下两具肢体不全的焦尸。
“梁大师,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在阴间的入口找到了吴坚的老婆……麻烦张警官您先把我扶起来。”看得出来梁坤虽然缓过些力气来,但也没有完全恢复。
张伯听说有办法,腿上也有了力气,伸手把梁坤搀了起来。
就在两人站起来的一瞬间,梁坤的拳头怼在了张警官的胸口上。
“你……你……你是谁?”张伯浑身抽搐着,向后踉跄了两步,梁坤手上一根尺长的银针从他胸口抽了出来。
“梁坤是我改过的名字,我原先的名字叫……”
“吴——天——明——”
当听到这三个字从梁坤的牙齿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时候,张伯的双眼简直要夺眶而出。他抽搐得更加厉害,他僵硬的伸直了双手向前抓挠着,喉咙里传出恐怖的咯咯咯的响声,白眼一翻,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伴随着张伯的倒下,窗外刹那间闪电交加,狂雷大作。狂风裹挟着冷雨撞开了一扇窗户,片刻吹熄了房间里的蜡烛,窗帘在呼啸的风中战栗的颤抖着。
突然,从倒下的张警官的胸口喷出一束黑血,凝在半空中聚而不散。昏暗中,黑血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渐渐结成一个黑影。那是一个人形。
一具焦黑的,干枯的人形。
“天明!天明!我的儿子!”那张被烧成一块的脸已经没有了嘴唇,从两排明晃晃的獠牙中传出地狱的声音。
梁坤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具焦尸。
“混账东西!”看着他的样子,焦尸突然狂躁起来,愤怒起来,挥舞着手臂,一拳打在梁坤的太阳穴上,“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的仇人?!为什么!”
梁坤整个人就像纸糊的风筝飞了出去,压碎了身后的椅子。
这一拳让梁坤觉得天旋地转,脸上一阵被烧灼的感觉。他一手扶额一手撑地挺起身来,登时觉得喉头一甜,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这一拳打出,那焦尸恶鬼好像稍微平静了些:“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附在那老东西的身上。”
梁坤又呸了一口血,站起身来直面他说:“咳咳……我跟张伯本就是老相识,今天一开门,他居然像是第一次见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刚才灵魂出窍之前,我故意跟你说60秒,醒来时却发现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快两分钟。你是真的想我死啊!不过,撑了这么久,我确实差点死在你手里,吴坚。”
这个焦尸恶鬼就是吴坚。想到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天明,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随手一指躺在地上的张伯,“这死条子害死你妈,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
“害死我妈?”梁坤坚定的反问打断了他的话,“害死我妈的难道不是吴坚你吗?”
听到这话,吴坚愣了。
“干制毒贩毒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天理循环,终遭报应吗?”梁坤的眼神变得有些毒辣。
“什么伤天害理!什么终遭报应!我不信!我们一家人本来可以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全都被这个死条子给毁了!我不甘!”
吴坚变得越发暴厉起来,挥舞着干枯的手臂把房间里仅有的供桌、椅子砸个粉碎。
“我因为拒绝投胎,被鬼差把我扔进烈焰地狱里关了二十年!二十年!现在终于重返阳间,我就是要报仇,我要报仇!让这死条子生不如死!”
梁坤觉得好笑:“醒醒吧,吴坚!你知道这二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背上一个‘毒贩儿子’的骂名,已经让我生不如死了!要不是张伯把我当儿子看待,鼓励我,资助我一直上完大学直到工作,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说他亏欠我的人生,”梁坤摇摇头,伸手指着吴坚,“不,欠我的人——是你。”
“那又怎样?”吴坚更加愤怒,“他害你妈妈和我死得那么惨,我就是要他死,要他全家都死!”
梁坤又是摇摇头:“说到我妈,刚才,在阴间的入口,我终于见到了她。她说她在等她的丈夫回来,她说她已经放下了仇恨,他希望我劝你回头。”
“你难道不知道吗?人死的时候受的什么罪,死后变成灵魂依然受什么罪,直到投胎重新做人。因为你不肯投胎,我妈她守了你二十年,二十年!”说到这里,梁坤已经是咬牙切齿。
“你让我妈被烈焰焚烧了整整二十年!”
“你妈妈……可是……这仇……”吴坚显然动摇了。
“今天你要杀张伯,可以,”梁坤挥拳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先杀了我再说!”
吴坚慢慢抬起手臂,停了一下,瞬间挥了下来。红光闪过,梁坤身后的墙壁燃起了一道火焰。
可是梁坤身上,毫发无伤。
“好,我带你妈妈去投胎……”说着脸又厉色起来,“姓张的可以不死,可你别想我放过他的老婆孩子!”
说罢,只见他焦黑的肢体一转身,慢慢的消散在幽暗的空间里。
…………
风停了,雨也停了,阳光重新洒进房间,目光所及虽然一片狼藉,但至少黑暗已经被驱散。
梁坤强撑着挪到张伯身边,他伸手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
坐在地上,撇头看了看掉在角落里的那根银针,心想:这东西施过咒,只伤鬼,不伤人。
这时,一阵悦耳的短信铃声响起。梁坤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魅族手机。
屏幕上写了三个字“找到了”,发件人是——妈。
他心想:“多亏我烧了部魅族手机过去。有了Flyme强大的定位功能,就算是阴曹地府,我也能把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