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灯笼被挂起来了,小孩在在一旁追问,“姐姐,你看它好看吗”,好看,我回答,过年的气氛在灯笼里燃起来了,多么明亮。我们把电源线从窗户上拉过来,接上插板,点亮了七八个灯笼,房前屋后立马亮堂起来了,楼层上挂着金黄色的玉米串儿,一照,泛着金色的光芒,和那一抹红融在一起,多么柔软。
来的亲戚都围在火炉旁聊着天。方方正正的炉子里慰着包谷酒,黄酒,饮料,在一圈圈铁丝挽成的圆盘上,放着各种馅儿的包子,用火一烤,就绽开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猪肉馅儿,香菇馅儿,小葱豆腐的,看着表面有一点黄皮,抓起几个就跑,拿去分给在外边玩的小伙伴,大人们不会阻拦,高兴的接着再烤。大人们总说,“够你吃个十天半个月的。”原因是在腊月十五之前是不能蒸馍,不然把好运气都蒸跑了,过年这几天什么都是丰裕的。腊月二十九,是要蒸一天包子的,在我的记忆里,早上把面发酵着,开始准备馅儿,我最喜欢的是捏糖包子,方言叫蒸糖jiojio,捏着各种带花边的包子,高兴极了。
每到腊月二十三,奶奶会让我去砍一根细细长长的竹子,因为要扫扬尘,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我拿着竹子条胡乱捣鼓,在这刷一下,在那刷一下,消灭掉几个蜘蛛网,就等着奶奶喊我去喝豆浆,就等那一碗甜甜的豆浆,再吃上一碗豆腐花,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这一天,会点很多豆腐出来,奶奶说,这一天是要祭灶神爷的,要是灶神爷发怒了,以后蒸馍就蒸不熟,也不会裂花纹,我半信半疑的,心里想着多给他几块豆腐,晚上的时候,我给他多放了几块,因为,我还惦记着腊月二十九的包子呢。
腊月二十四,就开始过年了,这一天恰好是南方的小年,也是奶奶的生日,我们聚的最齐,最热闹就在这一天了。爸爸会上街买两条鱼,会买一些菜,让这一天成为有仪式感的一天,下午五六点,亲戚们陆陆续续的来了,这是一次没有邀请的到达,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聚在在一起吃一顿饭,早上,妈妈会做一些小酥肉,包一些汤圆,糍粑,等爸爸买菜回来,就开始准备,亲戚到了以后,烫好酒,汤圆,就开始了,“来来来,上桌,上桌”,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的,腊肉,猪蹄,火腿,小酥肉,先祝奶奶生日快乐,一群孩子唱起生日快乐歌,奶奶把蛋糕都分给了他们,吃完饭后,男人们围着火炉聊天,女人们都到厨房去了,有的帮忙涮涮洗洗,有的则和奶奶说话,日子开始变得短暂起来。
前几天,爸爸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过年,我说今年可能不回去了,我没有回去过年的第一年吗,对一切都很想念。“今年就不等你了,你弟弟放假的也晚,我们会给你们留的,你们那谗样。。。”,每一年,爸爸都会等我们回家以后,才会宰年猪,这在村里是很隆重,这一天会吃到好多的肉。小时候,宰年猪的时候我们都怕,就躲在门后,等外面没有动静了才出去,等玩一阵回来,就能吃到洛出来的血皮了,一口下去,又香又软。最期待的就是晚上的蒸骨了,猪头肉切小块,洗净后拌上五香调料,在碗底放上萝卜土豆或是红薯,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没蒸好,我就会凑近去闻闻,刚蒸好,总会让我去吃第一口尝尝味道,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人流连忘返。刚开始的那几年,我十二岁以前,到了年前,都会轮流请吃泡汤,会到各家吃到不同的蒸骨,是不会吃腻的,吃过的所有肉,只有蒸骨最好吃。
相聚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过了除夕就是正月。
除夕的那一晚,要守岁,妈妈和奶奶坐在炉子旁边烤火,我们就在隔壁看电视,打闹,我,爸爸,还有弟弟,等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开始倒数,妈妈和奶奶一直都眯着眼睛,被我们吓一跳,然后一起出门,放我们买的烟花,所有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温暖如期而至,镇上的烟花一起绽放,我们在宁静的山上,感受着所有的热闹。不管我们多大年龄,过年都要都烟花,日子永远会像烟花开时一样灿烂。
正月里的一天,大人们都会要求小孩子要早起,要是第一天就睡懒觉的话,一年都是慵慵懒懒的,我是那个永远睡到大早上的人,最后一个起床的,妈妈要催我好几次,让我起床学包饺子,新年的第一天,吃的第一顿永远是饺子,猪肉馅儿的,这大概是我为什么一回家就会胖的原因吧。妈妈擀皮儿,奶奶做馅儿,而我就在一旁学习,准备好了以后,要去问一下邻居们好了没,新年第一顿早饭要在一起吃,要是都好了,先放两串鞭炮,对面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吃早饭了,比我们早的人有多少,听听鞭炮声就知道了。除了必须得吃饺子,正月初一还有别的一些习俗,不能网外面晾衣服,不能忘地上倒水,不能 扫地等等,有时候,觉得坚持一些习俗还是挺有意义的,起码有值得被纪念的东西。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刚好腊八节,腊八的早晨,我们都会在大米熬制的稀饭里煮进面条,有的孩子就端着碗每根树前放根面条,包括我,我的屁股后面就有了狗,鸡这些动物,我走哪他们便跟到哪,那时是2001年,我六岁,有了人生里很多清晰的记忆和纯粹的感情,喜欢过年,喜欢热闹。而现在,能够团聚的日子少之又少,过年成了一个稀缺的词,仿佛,过年团聚成了我们的心愿,那些年味是我们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