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地道的湖北人,从小到大都被渲染着这么一句话,深圳是打工者的天堂。在我印象中,深圳的湖北人也的确很多,我老家的很多年轻人都去了深圳,或者广州,想在大城市立足。
而我在毕业前的一两年也计划好去深圳,急于挣钱的我在大学的第一年暑假就去了深圳的一家教育机构兼职,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那年夏天我从武汉到深圳坐了大概十多个小时的硬座,对面是一对老夫妻,隔壁座是几个大学生,也是打算去深圳找工作,他们打了一整夜的扑克,吹着牛逼,有说有笑,兴致高昂,整个车厢满满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站着的,有自己买个折叠椅坐在过道的,有靠在别人椅子上的,还有坐在洗漱台上的,我们买着最廉价的票,去往一个梦想最昂贵的地方。
好在深圳有我的亲人,她住在深圳最繁华的区,福田,那个小区是楼梯房,租房价大概在两千多左右,和另一个女孩合租,一个人交一千多,已经算很便宜了,房子很小,卧室放个床,一个柜子,一架电子琴,满满当当,厨房也就几平米,两个人在里面都会很挤。小区的房子和房子之间挨的很近,晚上总能听到小孩的哭声,夫妻的吵架声,甚至凌晨四五点用锅碗瓢盆打架的声音。楼下小巷子总是有好些个站街女穿着暴露,在门口搔首弄姿,有几次我下楼梯,看到一楼的女人刚穿好衣服出来,整理着发型。我把这里称之为繁华的边缘地带。
我找的工作需要从住的地方坐公交十分钟,再转坐地铁20分钟,再走一小段路,我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公交站牌,拼命挤上那辆装满人的公交车里,汗水夹杂着不同人的体味,让我在路上匆匆塞了两个包子的胃不停地翻滚,好不容易下车,又到了爆满的地铁站,排队,买票,大家都一言不发,只听的见那急匆匆的脚步声,高跟鞋的滴答声最让我惶恐,有种上班快迟到了的感觉,我总是时不时看下手机,生怕自己迟到。
办公室的天花板很低,虽然整层都是我们公司,空间很大,但进到里面就有种压迫感,每天下班前要检查自己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没有就得加班,我承认这一两个月下来,我真的觉得深圳压力很大,一个星期瘦了六斤,额头也长满了痘痘,我是有些怀疑这座城市适不适合自己。
第二次去深圳比第一次好多了,我仿佛习惯了深圳的节奏,也没觉得多有压力,我喜欢深圳湾的大海,躺在草地上,用手比划对面的香港,做各种造型,好像香港就在我手里,那么繁华的建筑在我眼里也就如一颗黄豆大小。
我也喜欢莲花山,喜欢莲花山附近的图书馆,我几乎每个星期都去,我还喜欢环湖骑车,那也是我难忘的一段回忆…
第一次在深圳过年,让我觉得很孤独,我看到邻居家门口摆着一盆发财桔,这是广东人的习惯,超市里发财桔的人很多,在我们外地人看来,是很懵的,没有买发财桔的人都回老家了,除了我,过年的深圳就像一座空城,我买了一瓶红酒在出租屋里煮火锅庆祝过年,喝完凌晨两点就醒了,半夜时分总是会想很多,可那时候的我也未想过离开深圳,那年我21岁。
因为父母的原因,我离开了深圳,这是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离开的这几年,我过的并没有很开心,二线城市虽然很安逸,很小资,可我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回想起来,我毕业时想去深圳的执念其实一直没有变过,我想在二十几岁的光景拼过命才不算有遗憾。
尤其是当我觉得自己不再有二十出头那股拼劲时,我真的后悔了。这一两年我变得有些佛系,对工作,对生活,对感情,都是适可而止的态度,时光它夺走了我的本该挥洒热血的青春,当年和我一起在深圳奋斗的姑娘依然坚守着,我去年辞职打算今年再回深圳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疫情也打乱了我所有计划,加上父母希望我不要去那么远。思来想去,我最终没能回到深圳。
其实对于我来说,压力是件好事,我知道谁都想过的舒服,我也不例外,但是我发现自己在压力很小的环境下没有任何进步,而且我的圈子也都是一些喜欢看剧的人,下班了就聊聊综艺,聊聊那些白痴剧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很慌,有种很闭塞的感觉。我一度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挺平庸了吧。
我想现在留在深圳工作的朋友们,也许工作有些累,也许压力有些大,但是相比于小城市来说,真的眼界和资源是不一样的,无论如何,在回来之前,不要在大城市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