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四学了吴均的《与朱元思书》,布置学生课后将文章背出来。周五点了六个学生,只有一个人背出来了。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事实上,我点的这些学生都是班上前三十名的学生。现在的孩子厌学情绪特别浓,我们做老师的为了避免“自取其辱”,一般都是选择前三十名的学生来点,后面三十多名,基本上不敢碰。因为一个班六十多个学生,基本上三十多个是不想学的,你点他也是一言不发,有的甚至还斜着身子抖着腿向你示威。但是,《与朱元思书》是一篇四六体骈文,简短上口,非常容易背诵的,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气,于是我说了下面这番话:
我刚才点了六位同学,只有一位女同学背出来了。我感到非常生气,也非常无奈。我希望昨天没有背出来的同学,今天抓紧时间背出来。尤其是冯XX,印象中就没有哪一次点你背书你背出来了的,上课插嘴倒是最积极。我知道,你们都说我是班上最不O(方言是“凶”的意思)的老师,最不会向班主任告状的老师。如果说,你们认为我的不O可以作为你们放肆的理由,我想说,很遗憾,随你便好了。
比起疾言厉色,我更相信温和的力量。我从来不喜欢挂着一幅生气的面孔上课。我觉得这很丑,我本来就长得不漂亮,再一生气五官扭曲,不定丑成啥样!我也不会骂人,教了你们两年了,你们应该没有听到我用恶毒的话骂你们。因为恶毒的话是有负能量的,它的毒气会让人生病。当然,我也从来不在班主任面前告你们的状,一来,班主任已经够忙的了,我不想给他添堵;二来,这样做显得我很无能,一点小事都要求助于班主任,实在让人看不起。最重要的是,我始终相信,每一个人都是有心的,每一颗心都是热的。只要我从来没有看低过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懂得我的低头是因为对你的尊重,从而你也开始学会尊重老师。我从教二十多年了,没有做班主任,但是,每年寒暑假,都会有不同的学生来看望我,哪怕他们当中有人已经为人父母。这是为什么?众所周知,班主任是最辛苦的,对学生付出最多的,大多数学生最难忘的一定是班主任,可却有那么多的学生还记得我这个任课老师,我想,就是因为我在教他们的这些年,每天给予他们的是笑脸盈盈,是温情细语,多年以后,这些温情发酵成了浓浓的师生情谊吧?
学生们听完,个个陷入沉思,若有所悟,这一节课,从头至尾没有人插嘴捣乱,连最厌学的那几个也装模作样的翻开了崭新的语文书。
周六上午,我到南门菜市场去买菜。走在街道上,突然,眼前冒出一个穿着花色夹克的大男孩,大大的脸庞几乎凑在了我的眼镜上,一股热气喷在我的脸上。“彭老师好!”伴随着呼喊声的还有招财猫式的摆手。我定睛一看,咳!原来是上课最爱讲闲话的冯XX。
“你吓我一跳呢!”我笑着说。
“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我在街对面看见你了,就跳过来了。”冯XX没心没肺的笑着,“这么早你干什么去?”
“昨天骂你骂的还不够啊!今天还凑前来找骂!”
“你又不懂骂人。”冯XX再一次不等我回答想我招手,“彭老师再见!”
不等我反应过来,这小子已经跳到对面街道上,一个貌似他母亲的中年妇女正在等着他。她冲我笑了笑,跟儿子肩并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