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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David M. Oshinsky在其获得普利策奖的《脊髓灰质炎:一个美国故事》中说道:“即使是在其肆虐最严重的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脊髓灰质炎也从未被媒体描绘为烈性传染病。”脊髓灰质炎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小儿麻痹。
在那几十年间,相对于被脊髓灰质炎夺去生命的儿童,有十倍的小孩死于事故,另有三倍的人死于癌症。尽管脊髓灰质炎的致死程度不及癌症和遭遇意外,但当时没有任何一种疾病能够如此让人闻“灰”丧胆。
由于它远远超出当时的科学认知范畴,既无法用显微镜观察,更找不到任何治疗手段,人们只能眼睁睁地见它毫无征兆地降临,突然夺去一些人的生命,又在另一些人身上留下无法逆转的残疾。
调查显示,二战后的若干年间美国人民的恐惧排行榜上,脊髓灰质炎排名第二,仅次于核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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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公元前1500-1300古埃及孟菲思壁画中即有反映,壁画中的神职人员一条腿正常,另一条腿却细小萎缩,显得极其不协调。
人们同脊髓灰质炎的战争由来已久。不同于流感、天花和鼠疫,数个世纪以来,脊灰从未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爆发,而仅以地方性病毒的形式存在,它们统治着卫生状况不佳的区域。
但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脊灰横扫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区域,欧洲、北美、澳洲先后成为重灾区,中国也在1882年写下首个脊灰患者的感染记录。然而人类一直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案,因为我们不知道它是谁,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将要到哪里去。
20世纪,人们越来越关注脊髓灰质炎,因为该疾病在欧美国家逐渐形成流行态势,一次又一次刷新着之前的记录,一次又一次击打着人们惶恐不安的神经。
1916年,第一次脊灰大流行,美国共有27000例脊灰病例,死亡6000例,其中大多数是儿童。1952年迄今为止疫情最严重的一年,仅美国报告病例就达57268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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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1928年,哈佛大学医学工程师德林克发明出人类史上首个脊灰治疗装置——铁肺。这个重达1200磅的金属盒子只允许病人将头颈部露在外面,通过机械设置推拉胸腔,帮助呼吸麻痹的重症患者恢复自主呼吸。
在随后的几十年里,铁肺几乎成为治疗脊灰的唯一手段。一些奇怪的情形在医院越发稀疏平常:病房变成了巨大的工厂,一排排铁肺满载病人呼呼作响,仿佛这样,生命力和治愈的希望就能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一些人得救了,但更多人余生都被囚禁在这金属牢笼中。
但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正压呼吸器制成后,铁肺被逐渐淘汰了。人们不需要被囚禁在这个金属牢笼里了,日子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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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脊髓灰质炎的患者,最为人熟知莫属罗斯福总统了。他因脊髓灰质炎下肢瘫痪、身处黑暗,但他却也因此成为了身残志坚的代名词,引领着美国人民度过了二战、金融危机那段黑暗岁月。
1921年8月,富兰克林·罗斯福带全家在坎波贝洛岛休假,恰巧碰到当地森林大火,他冲在一线。在扑灭林火后,他没有及时休息和等体力恢复后就下水游泳,因此患上了脊髓灰质炎症。
高烧、疼痛、麻木以及终生残疾的前景,并没有使富兰克林·罗斯福放弃理想和信念,他一直坚持不懈地锻炼,企图恢复行走和站立能力。他用以疗病的佐治亚温泉被众人称之为“笑声震天的地方”。经过7年艰苦的治疗终于好转,但还是落下了后半生残疾的悲剧--下肢瘫痪,终身再也离不开轮椅。
感同身受永远是妄想,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深刻体会。7年时间,罗斯福总统不容易地坚持了下来,于是1938年,时任总统的罗斯福建立了国家小儿麻痹症基金会,用于救治脊髓灰质炎患者,并促进疫苗的研制。
1938年,也就是他入主白宫的5年后,罗斯福推动设立了脊髓灰质炎国家基金,后来更名为“十美分硬币行军”基金会(March of DimesFoundation),该基金会后来是索尔克疫苗试验的主要赞助者。脊髓灰质炎国家基金由罗斯福此前在华尔街的朋友巴兹尔·奥康纳负责。作为一个草根组织,基金会通过借助“海报儿童”和从米基鲁尼到米老鼠等各类明星的力量在19世纪40年代晚期每年都能筹集到超过2千万美元。
1946年,该基金会购入上千具铁肺,供肌肉麻痹瘫痪的脊灰病人恢复自主呼吸。铁肺就是当时人们唯一的依仗,而这唯一的依仗开销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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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初,奥地利著名医学家、生理学家,卡尔·兰德斯坦纳,从大量解剖标本中发现了脊髓灰质炎病毒,明确了脊髓灰质炎的病原体。但这仅仅是最初的一小步,接下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如何获得足够多的病毒用来研究?如何培养它们?如何预防和治疗…
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惧怕脊髓灰质炎病毒,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防御武器(疫苗),它让我们提前防御、免于危险。
脊髓灰质炎疫苗的研制离不开两个科学家:索尔克&萨宾。他们不是朋友,他们是竞争对手。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方向,甚至互相否定,但最终都抵达了相同的成功终点,各研究出了一种有效预防的疫苗--索尔克疫苗和萨宾疫苗。
从索尔克身上,我感受到坚定的力量:一个深刻的真理的反面,往往是一个更加深刻的真理。即便我是少数派,我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从萨宾身上,我感受到坚持的力量:多数派自有多数派的依据和道理。只要我坚持下去,时间会带领我穿破迷雾和黑暗,我会被抵达成功。
下一篇文章《20世纪美国人民仅次于核弹的恐惧:脊髓灰质炎(二)》让我们一起感受两位大师的风采和相爱相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