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已过,上班鱼块。
说什么庆祝什么生日显得既假又空,说什么看书什么学习,倒是够冠冕堂皇,然而却少了些市井地气,说什么游山什么玩水,自然顺应民心潮流,然而,拥挤的人群,攒动的人头,是否也扫了你的盎然兴致?
上班之后,同事之间的问候,总少不了一句:
“去哪儿玩了?”
似乎出去走走看看旅个游找点乐,才是七天长假理所应当该做的事情。其实我倒觉得,在七天长假里,紧赶慢赶往各大景区挤的只有一种人。
没有时间的人。
鉴于时间就是金钱这句众所周知的口号,如果硬要说,没有时间的人其实也就是没有钱的人,应该也不会错到哪里去。
这种人看似手脚灵活,思路清晰,能蹦能跳,但其实就是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提线木偶,工作、生活的种种羁绊,像看不见理不清的线索,牵着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身体。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的背后,都有隐隐可寻的被操纵的痕迹。
而七天的长假,操纵者略微松了松手中的提线,于是死气沉沉的木偶们忽然焕发出了一点点久违的容光,远远地看见了向往的人间胜景。于是,戴着未解的镣铐,计算着时间,安排着行程,相互拥挤着,在秀美如画的天地山水之间,用自以为是的休闲和走马观花的游览,向梦想中的生活致敬,并在早已逝去的自由的墓碑前,洒下一碗祭奠的烈酒。
如果有钱有时间,鬼才会等到这几天。
当然,我也是这种人,没钱,也没时间。然而我既不想在高速上砸蜗牛,也不想在景区前排长队,更不想在拥挤的人潮中碰翻了祭奠的酒,烦扰了虔诚的心。
所以,我决定不去名山大川,也不去人文胜地,不算时间,不赶行程,以免把难得的一点点好时光,变得了无趣味。
所以我选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景点,一条1000米长的老城古街,不要门票,不是太远,慢悠悠晃,晃啊晃,从街头到巷尾,从正午到日暮,从熙熙攘攘到冷冷清清,一直晃到自己沉醉,仿佛沿着岁月的长河溯流而上,在幽幽的青石板上,在老旧的玻璃窗里,在繁华似梦过眼云烟中,看见一个栩栩如生的自己。
期间,在路边吃了一碗五块钱的馄饨,皮大如席,馅细似蝇,葱么,粗若秸秆。
在小店买了一只五块钱的铁皮青蛙,这绿色的铁皮青蛙看起来跳的远没有小时候那么欢快,也不知道,是买给女儿,还是买给曾经的自己。
有时候,我也觉得,你若稍稍留意身边的人生百态,趣味远胜静默无声的风景。
看采风的摄影师在角落里歪头侧脑选景;看路边的年轻情侣在长椅上窃窃私语;听经过的母女为到底买几个玩具讨价还价;听散漫的老板躺在藤椅上哼唱走调的花腔;揣测馄饨店的老板与收碗筷的老妪是母女还是婆媳;观摩灰白的臭豆腐如何在浑浊的油水中变得金黄诱人;分辨路边睡觉的小狗,哪只友好,哪只冷漠。所有的一切,都如此鲜活,让人流连忘返。
我也曾在黄山的光明顶等待日出,也曾在海南的蜈支洲浣洗白沙。我也曾在西湖的雷峰塔沐浴霞辉,也曾在苏州的拙政园与谁同坐,诸如此类。然而,一时的喧嚣欢愉之后,一切都如泥沙沉底,沉在手机里,电脑中,变成一张张永不褪色却没有光芒的照片。
其实,远看山,近看水,坐着看落花,于无声处听鸟叫虫鸣,旁边坐一个不说话便能知心意的朋友,就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