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濛濛的细雨让路边的灯光灰蒙蒙的。四妹烧好水并准备好了阿秀要换洗的服,坐在窗前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心里想着秀姐刚才的那一番话,她的头实在乱极了,想什么都没有个头绪,她狠狠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但头皮已经麻木的不知道疼痛。突然一阵敲门声使她有些清醒,她赶快开门,只见仔哥搀扶着秀姐。他连忙扶住阿秀的另一只胳臂。阿秀笑着说:“不用了,我可以走啦。”她甩开两个人搀扶着的手还真的稳步的走到沙发跟前,她坐在沙发上呼吸有点急促。四妹端来水杯说:“换洗的衣服和热水都准备好啦,秀姐什么时候洗呀?”“休息一会就洗,医生只给了二个小时的假。真是的---这人一病连自由都失去了。”“这也是医生关心你吗!”她回过头又对东仔说:“仔哥,饭菜都在锅里,你洗洗手快吃吧。”东仔吃完饭,又到卧室核算他的营业情况去了。
四妹在洗澡间放好凳子,帮阿秀脱下内衣就准备出去。阿秀看了她一眼说:“最近我身体太虚,经常有点头晕,要不—今晚你就陪我一块洗,你也帮我搓搓背,万一我闹头晕你在跟前我也放心啦。”“这-----这-------”四妹有些为难。“这有啥-----都是女人吗!”四妹看着阿秀脱去衣服后那瘦弱的身子,几个月来的化疗已经使她廋的皮包骨头,两个乳房扁扁的贴在胸部,臀部和腰部似乎只剩下尖立的骨骼,原本很浓密的长发现在已脱落的不少。她小心的给她背部涂上沐浴露轻轻的擦拭着。阿秀开玩笑的说:“四妹,你现在看我是不是很丑啊?”“没有哈。”阿秀笑笑说:“秀姐年轻时也很漂亮啦,特别是那一头秀发,体型,相貌让当时好多女孩都羡慕啦。至于上门提亲的也有十来八个,有国家干部,也有万贯家产的老板,但我就看上东仔。”“看得出,秀姐年轻时一定很美丽,尤其是这五官相貌就是放在现在也不亚于城里那些时髦的女人。”“呵呵呵,你又在说笑话了,年龄不饶人啦,我必定是快40的人啦。女人一上40就形如老妪了,那能和年轻人相比呀!”“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秀姐病好了,把头发焗焗油佩在肩上,穿上一件旗袍,再穿上高跟鞋走在街上说不定还能吸来好多眼球呢。”“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不会的-----不会的----”“好啦,我去穿衣服了。你也快脱了洗吧。”“不着急-----不着急-----”“还不好意思呀,你给我擦了几个月的身子,今日我觉得精神还好,我也帮妹妹搓搓背。”“不要的----不要的,姐是病人,还是坐在沙发上休息休息。”“四妹呀,今天你认姐就听姐的······”四妹无奈只好脱去内衣先用水冲洗头发。阿秀穿好衣服看着四妹那饱满的胸部,白嫩而富有弹性的酮体,心里充满着羡慕和满足,但也有几丝心酸和妒忌!突然她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头脑发晕。她随势靠在洗脸台边,嘴里喊着“四妹-----四妹-----”但由于水声太大她的声音太小,四妹没有听见。当四妹洗完头侧眼看见阿秀半靠在洗脸台边,头侧倒在哪里时,她赶紧跑过去扶着阿秀的身子叫了起来“秀姐---秀姐---秀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呀!”但阿秀微睁着眼睛嘴唇动了几下,但始终没有讲出一个字。四妹觉得不好,哭搡着“秀姐----秀姐----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呀!”但阿秀还是说不出话来,她赶快大叫着“仔哥----仔哥---你快来呀----快看看秀姐----她---她----他怎么啦----仔哥----仔哥-----”东仔听到四妹这异常的叫声。赶快推门到了卫生间,只见四妹赤裸裸的抱着阿秀,嘴里哭诉着“刚----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就成了这个样子,都---都怪我----怪我在哪里洗头,没有看着她!呜----呜-----呜------。”东仔也急了,“我先抱她到床上,你快去穿衣服,给120打电话。”东仔双手捧起阿秀出了卫生间,四妹似乎刚缓过神,一看自己赤身裸体的站在哪里,悲恸和羞涩让她更伤心起来,她赶快穿上衣服拨通120.。当医生和救护人员赶来后就匆匆的给阿秀戴上氧气罩,一个男医生立即给她做胸部按压人工呼吸,另一个女护士提着救护包给她测量血压·····。在医生双手猛烈的按压下阿秀的身体有节奏的动荡着。这种紧张的救护工作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但阿秀始终没有醒过来。按压的医生停止了挤压,他用手扒开她的眼皮,用手电光看了看,然后摇着头说:“病人双眼瞳孔已经放大,人已经不行了。你们商量商量准备后事吧。”东仔一下子抱住阿秀,头紧紧的贴在阿秀的脸上大声哭了起来,四妹也在一边“呜呜呜”的哭着。医生和护士安慰了他们几句就陆续离开了。
处理完阿秀的后事,东仔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本来话就不太多,现在话更少了,有时一整天也说不上两句话,三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每天就守在卧室。四妹做好饭,凉了热,热了又凉再热。到了第四天四妹实在忍不住了就在一边开导他,但他只是抽烟也不搭理她。夹烟的两个手指已被烟熏的发黄发黑,眼圈发黑,眼窝也陷了下去,原先的脸盘已挂起松皮。四妹哭着说:“仔哥,秀姐已走了,你不能不爱惜自己呀,你还年轻,前边的路还长,你这样的糟践自己,假若秀姐有灵也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你就吃点东西,四妹求你了-----求你了---”东仔直愣愣的看着四妹,突然他把四妹抱在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姐呀-----姐呀,我对不住你,我答应让你过好日子的,你怎么能扔下我就走了呢!姐这一走弟还怎么活呀!姐姐---姐姐---我要跟你一块去------”四妹也被东仔这突如其来的举止懵傻了,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眼泪也涑涑的往下掉!约莫有两三分钟东仔像触电似的一把又推开了四妹,嘴里还诚惶诚恐的说:“四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四妹却摇着东仔说:“仔哥,你不要再自责了,我也没怪你······。”从此东仔虽然开始吃饭了,但饭量很小,杂货店也隔三插五的去一趟。但他对四妹还是说话不多,四妹也尽量关心他,有时也把饭送到店里,同时还利用空闲时帮他看店。但今天东仔突然说要“送给她一件东西,并叮咛她不能推辞。”这真让她既高兴又神秘,她的眼神不由得又盯住了房门的方向。
往事击起了浪花,时间浓缩着感情。四妹一时难于平静,她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到厨房看看煲的大骨汤,要不就到洗脸间擦擦脸。突然她又想起那天在东仔面前一丝不挂抱着阿秀的情景,不由得又让她脸红起来。说真的,她自懂事的那一天起连母亲都很少看到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何况一个姑娘正当18岁最敏感的时期,她的酮体却无任何遮掩的暴露在一个男人的面前。难道“上帝真的要给她选配吗!”因为在老家有这样的习俗,“在女孩子的开花年龄(即18岁),如果她的肉体被哪个男子看见,她就应该嫁给这个男人。哪怕是瘸子或残疾人。”她第一次把“爱情”和这个男人联系了起来。不过从她内心讲东仔除了年龄比她大以外其它方面还都比较接近她心目之中的意中人,但真的要嫁给他,自己心里总觉得有些哪个·······!
忽然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急忙跑出洗脸间。只见东仔笑呵呵的提着一个大包,“四妹,你过来试试这件衣服合身吗?我也从来没买过女人的衣服,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仔哥,这怎么能让你破费哈!”“你第一年到南方过冬一定不习惯,穿上‘面包服’暖和些,如果不合身明天我再去换一件。”四妹接过大包“原先我准备周末到西关去一趟,那里的衣服便宜,没想到你这么急的就买回来了哈。”“我也是办事路过那里,看到好多人都在买就买了一件。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的号,看着在挑衣服的一个妹子和你高矮胖瘦差不多,我就买了件和她同号的,不过她买的是湖蓝颜色,我选了件大红色的。”四妹拿出衣服,标价竟高达1800元。她倒吸了口冷气说:“怎么买这么贵的衣服哈!”“打折的,没有那么多钱。”四妹拿着衣服进了自己的卧室,脱下身上套着的其它衣服,只留下那件米黄色的高领羊毛衫,然后套上那件大红‘面包服’,对着卧室的小方镜看了看,感到还挺合身的。于是走到客厅让东仔评看。东仔看了四妹这一身着装打扮,四妹伸了伸胳膊在东仔面前转了两圈说:“好看吗?”东仔脸带笑容的说:“啊-----挺好看的,穿上合身吗?”“哈----挺合身的”四妹点点头。“你喜欢这种颜色吗?”“嗯-----喜欢----”“那这件衣服就做生日礼物送给你啦!”“你还记着我的生日呀?”“你到我们家第一天吃饭时不是在饭桌上给阿秀说的吗。”“你真有心哈,不过这么贵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也浪费了哈!”“说啥话哦---衣服就是给你穿的啦----”“那我就谢谢仔哥了!快吃饭哈。”
那天晚上四妹在自己房里把这件衣服穿了脱,脱了又穿,而且还对着那面小镜子照来照去。她小心的把衣服挂在衣架上,躺在床上不断的欣赏着,心里美滋滋的,好长时间也睡不着。她想起了老家,想起了父母和姊妹!她自言自语的嘟哝:“也不知道她们现在生活怎么样!冬天到啦母亲的哮喘病不知道犯了没犯;小妹明年就要升高中了,目前的学习能不能跟上;还有三姐的婚事······哎,这人怎么犯贱呢,在一块时整天吵吵闹闹,这分开了吗又想念······看来明天得抽时间给家里挂个电话,这半年来还是到广州的第二天给家里报了个平安,还不知道她们怎么着急呢!哎---不想了还是睡觉哈。”她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就连靠着肩膀的两个被角也拉的紧紧的,生怕一丝寒气进入被窝。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不知道那条神经又撞到东仔的脸上,刚刚有些朦膿的眼睛又清醒了起来。半年的往事又像放电影一样展开了。那天在小饭店求他收留时的那一幕,他当时那种冷漠又有些同情的面孔,他把那50块钱递到她手里时的那种怜悯之情;把自己带到他们家向阿绣介绍时的那种自信和又有些不放心的眼神;还有教自己做粤菜煲汤时的耐心和看到自己酮体的那种不好意思的表情;抱着阿秀遗体放声大哭及抱着自己歇斯底里的那番话···都无不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的由畏惧到放心,由尊重到喜欢的变化过程。特别是他刚才打开衣服时的那种喜悦和让自己试衣时的那种期待目光,她更觉得他像个小男孩。表面上看他很坚强但内心实际上也很虚弱,尤其是他失去阿秀后的这些日子,从而又让她进一步读懂了他的内心矛盾,让她也更觉得他的可爱。所有这些不言而喻的感觉和情景从而又进一步缩短了她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同时也增加了四妹梦幻般的奢想!她觉得不再有那种恐惧的感觉了,她紧紧的抱着阿秀送给她的熊猫宝宝入了梦乡。
从此她们相处更融洽了,东仔的话也慢慢多了,他不但给四妹提起商店里的事情,有时也问起她们家里的事情,四妹也更关心他的生活,可男女之间的那条线谁也没有打破。她们相互心里也明白,东仔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东仔,但谁也不愿触起那两个最敏感的词----爱情。直至一年后两人到越秀公园回来后的一次闲聊中四妹首先打开了爱情的闸门。记得那是在看“五羊塑”爬山时四妹不幸崴了脚。脚裸肿的老粗老粗的,东仔从山上一直把她背到公园门前搭车回家。到家后又用冰水给她消肿塗抹红花油。这些都让她看在眼里感知在肉体上甜在心里。事后在一次交谈中,她曾向他暗示了她对他的恋情,但却遭到了他变向的拒绝,她好伤心!东仔为了让她开心,先后又带她到“广州起义烈士陵园”“黄花岗”“黄埔码头”“中山纪念馆”等风景区游玩。这也是四妹来广州最开心的一段生活。因为在老家时她只去过临潼骊山华清池,来广州时在西安火车站停留了一个多小时。能观赏广州城区这些风景和历史名园对她来说实属一种未想的奢望!游玩中东仔不但给她充当解说员而且还给她照了好多照片。这些无不给她留下了广州花草树木及建筑之美,而且也让她知道了过去从没有接触过的一些东西。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一起用餐,一起坐“过山车”“高空轮”“海盗船”“碰碰车”等许多娱乐设施。玩到高兴时她还不自觉的抓住东仔的衣角或手。外人看来他们何像一对亲兄妹,而对四妹来说东仔就是她的依靠,但在那天晚上她费了很大的劲说出的“爱”却被东仔绝决后她一直很伤心。但在“中秋 ”爬白云山露宿时东仔对她的暧昧之情又让她燃起了爱的火苗。在此之前他们虽然也曾两次上过白云山,但那都是为了观赏白云山的景色,早晨爬山下午返回。但“中秋节 ”看日落,赏晚景必须在下午就要赶到山顶广场,然后在“望晚亭”观光台欣赏日落,如果去的晚了就找不到最佳的观赏位置,那时由于山间照明差,加之山路崎岖,晚上下山危险行动不便。他们看完夜景只好在山上呆了一晚,第二天看完日出才下的山。
说起白云山,广州的大人小孩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它位于市区,山体又不太高,许多人在孩童时就由父母带着经常爬山,加之山上清凉湿润景物交相辉映,行人往返不绝。不仅外地来广州的游客喜欢爬山,本市人更喜欢爬山,有的在山上避暑锻炼身体,有的在山上过夜浪漫。如果遇到节假日,爬山的人群更多。山上峰峦重叠,溪涧纵横,登高可览全市遥望珠江,每当雨过天晴或暮春时节,山间白云缭绕蔚为奇观。自古以来就有“羊城第一秀”之称,山上景点颇多,,犹如“白云晚望”“蒲涧濂泉”“景泰僧归”“能仁寺”“鸣春台”“九龙泉”等景点都比较出名。站在“望晚亭”可看到夕阳西下之美景,这时天空出现五彩缤纷的晚霞,倚栏远望,云烟淼淼,给人以“不舍夕阳离人间”的美感,随着夜色的沉深明月的初升,花城的万家灯光势若繁星灿烂辉映。站在山巅观夜景给人以“仿佛置身星海中”的感受。尤其在“中秋”夜晚,这里更是热闹,人们在次品茶赏月,举杯畅谈,无论是山石之旁树影之下,花草龙泉之中,楼台长亭之下到处都有晃动的人影或者簇拥着恋人亲昵的场景。(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