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家和云妹家,我也几次长时间的住在小翠家。
小翠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弟一妹。翠的母亲个高体壮,性格开朗,擅长应酬。翠的父亲只有过年过秋在家忙些时日,其余时间都去东北做生意赚钱。有一次,我与翠计算他父亲在家的时日,一年总共不过三十天左右。翠的父亲过年在家三四天,麦收十天左右,秋收十几天。他知道自己儿女多,除了保证日常开销,还要给三个儿子盖新房,娶媳妇,必须挣钱,再挣钱。
翠几个兄妹也都长得身强体壮,学校拴不了他们的身体,书本缚不住他们的心,他们喜欢地里的一切琐事而胜于课本的琐碎。两个哥哥早就下地务农了。他们帮着母亲打理地里,家里的一切。
翠家孩子多,翠的母亲与几个孩子齐心协力,家里家外仍整洁干净。
冬天晚上八点,到小翠家时,除了等我的小翠屋里散发着昏暗的光,其他人都已睡下。周围一片安静,黑暗。这使我知道,人家与人家真是大不相同。此时的我家,打针,买药的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直到十点才能安静下来。
我喜欢并享受着他家的黑寂,安宁,这片另样的色彩在我的心头蔓延。在这片安静与黑寂里,有两个女孩子,从家里,家外谈起,一直扯到很远。即使在夏天,他们家的其他人,也会早早睡下,我们总能得到属于我们俩的安宁天地。
夏天的某个晚上,吹灭灯的我们说得口干舌燥,波澜起伏。小翠竟然从床底下拿出两瓶啤酒,要与我对饮。她打开瓶盖,我们一人一瓶,在月光铺洒的银色世界里,举杯相饮。让人扫兴的是,我享受不到酒的美味,尽管翠一遍一遍的给我讲解酒的美好滋味。
小翠不想上高中,在初中考了几次,最后终于考上了一所中专,成了他家的金凤凰。
他的其他兄妹,陆续结婚生子。大哥在一次醉酒驾驶摩托车时,翻入围绕家乡的一条浅河里,驾鹤西去。翠的母亲忧郁成疾,于前年也走了。
翠一家人给我的印象很好,他们勤劳,整洁,随遇而安,似在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的标准老农的生活。但略一细想,大婶在家领着五个孩子辛勤劳作,大伯一辈子在外奔波挣钱,等得到孩子长大,也没彻底解决烦心事,还得为为不能自律而丢失生命的大儿子送行,这是极其让人心疼的事情。一家人,多有点爱喝酒的喜好,本也稀松平常。可正是这一“不良”的爱好,让大哥在西去的路上搭上顺风车,也提前带走了老母亲。
如今,小翠也到了远方上班,我们几乎找不到再相见的理由,在街头遇到的几率也几乎为零。闲来坐下时,在他家消磨的美好时光总是重现于脑际,也为一家人安静生活里的一点隐患造成的大灾难感到遗憾。
只能在心里默念,翠,谢谢你及家人的陪伴。不知现在的你,何时,还能不能与我举杯邀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