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安时光
他是她同村的哥哥,小的时候总是欺负她,无恶不作。
往她的书包里放毛毛虫,和老师告状她考试时看他的卷子,骗她把爸爸最爱的啤酒倒在面粉里和面,看着她被老师、爸爸罚站。
少年时,哥哥开始对她护短,谁欺负她,他第一个扬拳头。
那年她十三岁,穿着白色的裙子跟在他的后面去捕鱼,走着走着,一阵肚子疼,她蹲在地上,他看着面色惨白的她,汗水开始在脸上留着。
他抱起她,一路小跑,到家里时,看着自己手上的点点血渍,他羞红了脸,跑掉了。
哥哥比她大两岁,常常带着她去镇上新开的奶茶店买饮料。
那次他对服务员说:“一杯红豆奶茶,不要冰。她现在不能吃凉的。”
这次,换成她羞红了脸,这是她的第二次,没想到他记在心里。
伴着初潮的来临,她开始对他有种异样的情愫,她喜欢他,她也以为,他喜欢她。
她十八岁那年,他考上了大学,临走前,她对他表白,被拒绝了,也不能说是被拒绝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扭头上了火车。
是不是相思中的男女都一样,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屋前的小树长了新芽,哥哥已经走了半年了。
屋前的小树飘了落叶,哥哥已经一年没回来了。
屋前的小树没有了,在一场大火中,它被烧的面目全非,在这之前,哥哥一家都搬走了。
她二十岁了,想去了哥哥的城市,可是城市那么大,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她去哪找他?
她二十二岁了,在一家特殊学校当老师,这所学校都是聋哑人,她沉浸在手语和无声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这里没有吵闹,没有喧哗,一切都静悄悄,一切却都很美妙。
这天,来了一个新的老师,校长让她带着他熟悉工作环境。
看见他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坏掉了,使劲的眨眨眼,还掐了自己一下,很疼,泪水瞬时流下。
“你好,我是文皓,请多指教。”他用手比划着。
她转头就跑,他三步两步追上了,一把把她拉住。
“晴晴,你不认识我了吗?”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比划。
后来的接触中,她知道,他上大学后出了一次意外,一辆大货车把他撞飞,血块压迫神经,丧失了语言能力。
命运真是胡闹,上天真是无聊,开这种玩笑。
那场大火,虽未威胁她的生命,但浓烟滚滚,损坏了她的嗓子。
二十四岁,他们结婚了。
婚后的日子很甜蜜,没有争吵,只有微笑。
很多年后,她病情恶化离开了,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小声地说一句“我爱你”。
她的眼角,有泪珠淌下。
小的时候我喜欢欺负她,看着她的包子脸皱在一起,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我便莫名的兴奋。
少年时,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爸爸告诉我男子汉要学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那次抱她回家,我吓得浑身冰凉,我问妈妈,妈妈说她长大了。可是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跑去查电脑,把一切都记在心里。
二十岁那年,她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我还没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我想成为她的最终归宿而不是初恋。
她家着火了,她不能说话了,我一遍一遍揪着自己的头发,捶着自己的胸脯,坐在满是啤酒罐子的地上,骂自己是个“傻x”,恨自己丢下她,悔自己那么自负,现在我有能力养活她了,可是她遭受那么大伤害时我却没陪她。
我去了她的工作单位,走进她的生活,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话。
她的世界很安静,她的世界很平和,她的世界很美好。
我们结婚了。
我会在她熟睡时亲她的脸蛋,给她哼唱情歌,给她轻声读写给她的情话。
我们没要孩子,我的爱要全部给她。
很多年后,她要走了,那句我曾悄悄对她说过无数次的“我爱你”终于说了出来,可她听不见了。
岁月易老,光阴易逝,斯人已去,魂归何处?
“我爱你”,虽然没有说出口,可它在彼此的心里,透过指尖的温度,通过眼神的传递,感受的不差毫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