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故事(三)——参军入伍


前言

父亲八岁的时候爷爷去世,父亲的记忆中,当时懵懵懂懂的年龄似乎还不太明白爷爷的离世意味着什么,亲人的逝去是一种如何悲痛的心情。

后来,奶奶和大姑撑起了养活整个家的重任,父亲说,当时那个年代,能让一家七个孩子一个大人每天吃上饭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爷爷去世后,奶奶终生未再另嫁,曾经有人想要给介绍老伴,也被奶奶拒绝了。爷爷大奶奶将近十岁,奶奶爱了她一生。直到奶奶离世,都在给我们讲着爷爷对她的疼爱,似乎那个年代的爱情可以逾越一切物质,是那么的纯洁又真挚。

爷爷和奶奶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讲给大家听。回到父亲的故事。

当年父亲以全镇第一的名次考入重点中学。

然而,经济的原因,上到一半就退了学。

后来做过学徒、贩过木头、下过砖窑、当过兵、打过工、创过业。凡是有能赚钱养家的机会,哪怕再苦再累,他都义无反顾的尝试过。

可能是每个家庭都会有这样一个人,说传奇也传奇,说平淡无常也平淡无常。可无论如何,毕竟五十年的风风雨雨经历过,阅历自然比我们这代人要多得多。



母亲

10、学  徒

二姐和三姐在大姐、姐夫的操持下相继结婚。那时候土地已分到各户,叫责任田。大姐为了帮母亲拉扯我们这个家,结婚后就住在家里,并把白龙池在我村的一块“飞地”包了下来。由于是山村,这些责任田大小不一,差不多有20块儿。平日里所有的农活就靠大姐和四姐侍弄。遇到收秋过夏农忙季节,一些大营生几个姐夫都得来家帮忙。

辍学回家尽管身体弱小,但一些不需要太大力气的农活也算能搭上手了,帮姐姐们推土垫圈、往地里推粪、浇地看畔……也颇有成就感。

就这样熬过了大半年时光。

一天姐夫问我:“你这么小的年龄就真打算种一辈子地呀?”当时的自己对人生还真的没有目标。

那几年各家各户的生活在渐渐好转,一些经济条件好的家庭都在着手修房盖屋、置办家具,木匠成了热门职业。恰好四姐的一个初中同学在山西运城学艺归来,属于“远来的和尚”,所做的家具时髦新颖,颇受周围村民的欣赏。基于这样的考虑我就拜了这位年轻的师傅,成了一个“小木匠”。

接下来近两年的学徒生涯走出了自己的小山村,看到了新的天地,接触到了新的事物。跟着师傅先后到过朱豪、田兴、西冶、东黄泥、米峪、天子岸、李家口、下槐、西回舍等村庄。那段日子尽管累,但觉得挺长见识,也很快乐。

就这样到了86年的夏天,跟着师傅到中贾壁给一户做家具,那家主人是个退伍军人。在他家干了一个多月,每天主人就给我们讲部队多姿多彩的生活,并带我去了趟石家庄。从那时起,我觉得主人见识真广,部队成了自己心中向往的又一片天。


11、参军

有了从军的念头,之后的报名、体检、层层筛选,能被征召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这里有个插曲必须讲一下。

对于我的这一选择,母亲和姐姐们都支持,有一个阻力来自姥娘。姥娘跟我家就住隔壁,老人家对孩子们从业的方向有两个反对,一是当兵,二是下煤窑当矿工。原因是我的大舅就曾是一名军人,战争年代牺牲在他乡,遗体都不知落在何方。老家只做了个衣冠冢。三舅在井陉煤矿因井下事故截去了一条腿。综上两个原因,姥娘对我参军极力反对。以至于武装部和接兵的干部家访时恰恰在村口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老人家,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把人家给支走了。然后颠着一双小脚跑回我家喊:“有戴盘盘帽子的找你来,快去躲躲吧!”

我想姥娘是把当年对付鬼子掩护八路军的招数用这儿了。

尽管有这个小小插曲,可最终我还是成功入伍了。几乎是同时三舅家大我一岁的表哥也到邢台煤矿做了一名矿工。

拿到《入伍通知书》,回家是在一天的傍晚,记得那天没有一丁点儿的兴奋与激动。踌躇着脚步远远地就听见姥娘的哭骂声。见到我,抱头痛哭之后还是给我至今也忘不了的叮嘱:“孩子啊,姥娘是真不愿意让你走,但公家既然已经把你扩兵了,姥娘也拦不住。当年你大舅就是这样,一走我就再也没见着面。你到了部队可一定要安生啊!

三天后,我成了一名军人。姥娘在我入伍三年后成了故人。

那天成了我们祖孙最后的相拥。


12、入   

我的入伍相对于现在看到的欢送场面似乎简单了些。

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担任村里会计的干哥两口子用红绿纸做了一朵花,一大早来到我家,代表村里给我送行。我和大姐骑一辆自行车,干哥骑自行车驮着背包把我送到了当时的集结地———古月汽车站。那一天是1986年11月3号。

当天离家的我们一行10人,从古月坐上路过的客运班车,在县人武部门口上来一位战士,给我们点过名并与随车来的古月区送兵干部办理交接,宣布乘车纪律。

再往下的路就完全陌生了。

进入获鹿,一路上全是往东开进的军车,后面拖着大炮,车上的战士荷枪实弹一脸凝重。(到部队后才得知遇到的是驻平山的某部队,那天是全员列装开赴南疆战场,参加轮战。)当时同行的新兵战友就有人分析,说一会儿到了石家庄会给大家发枪,跟他们一起出征。说起来也算一种荒唐幼稚的想法儿。

具体去什么地方,哪个部队,当时根本不知道。进了军分区招待所,听那个送兵的战士与别人交谈时隐约听到了坦克二字。于是就展开丰富的想象,幻想着有一大片的坦克等着我们几个去驾驭、驰骋。

招待所,第一次躺在那么软和的床上,被褥全是白色的。度过了离家后首个兴奋又忐忑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紧张的气氛就来喽。一大早值班干部过来催促我们带好装具、检查背包,到楼下集合。那一刻所有人全都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表情僵硬地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整好队还是我们十个人被带到一辆大客车上,目的地好像是一个货场的站台。下车后只见站台上人山人海。全是跟我们一样穿着崭新军装的新兵。有点名的声音,有五花八门口音的呵斥声。包括我在内的十个人彻底傻了。

之后列队、点名、登车,我一直是在晕晕乎乎中完成的。

是那种绿皮的客车,也是平生第一次坐火车。跟着队伍依次在座位上落座之后还是点名,这次答“到”之后每人发给两个桔子和一块儿面包。

听着旁边其他地方的新兵战友们开心地攀谈,我们几个也悄悄地开始了交流。

列车走走停停一路向北,这中间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是北京。

北京,祖国的心脏,打小自己心中遥不可及,始终未敢想及的地方。这回是真的,我要去保卫天安门了。去掉了两天来的疑惑,放开了一些怯怯,开始与周围的人攀谈,互相打听各自的家乡。胆子也开始变大了,在列车停靠的时候不顾带队干部的阻止也敢像其他人一样,把身子探出窗外瞧瞧外面的风光。

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列车停稳并打开了车门。按照带队干部的指令背好自己的行囊,随着人流下到了站台上。漆黑的夜晚,借着站台上昏暗的灯光傻乎乎东张西望,使劲找寻一路上脑子里想的天安门。

走出站台只看见大街上停了一溜的解放卡车,听见的是此起彼伏的点名、答到声。之后一拨拨同行新兵登上了路边的军车。

点名,还是点名。那一路我经历了这一辈子最多一天的点名。

重新列队,跟着队伍步行穿过一个农贸市场,心里还嘀咕“怎么北京也有集呀!”

突然豁然一亮,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大、亮亮的门,门楣中间嵌着个大大的五星军徽,两边笔直站立着挎枪的哨兵。“到了,到部队了。”那一刻心脏有种想跳出来的欲望。

北京远郊,长城脚下。我成了那个全军有名、英雄辈出的铁甲雄师的一名新兵。五年的军旅生活就此拉开。

哥哥和我

下期前情提要:

……

就在累得筋疲力尽的一天深夜,一阵短促的哨音在院子里骤然响起,睡在下铺的班长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命令:“紧急集合。全体穿棉衣打背包室外集合。”

漆黑的寝室里大家像中了枪一样猛地从被窝里跳起来,争先恐后地摸衣服,找帽子,捆背包。我当时紧张但并不慌乱,按照之前练习过的还算有条不紊地套上衣服,打好背包翻身下床蹬上鞋子箭一样跑出寝室。

院子里值班班长已在掐着表通报:“第五名,三分四十秒。”等待集合的同时才开始整理没系好的棉袄扣子,还听到室内传出低吼声“我的鞋子呢?”“谁把我挎包拿跑了?”“这是我的腰带!”

……


我是晓怡,来自一所普通的本科大学。

一九九八年出生,今年读大二,我有一个梦想,一个简单的却又不易的,小小的梦想——希望能做一个特别的人。

我的父亲,一九六八年出生。今年整五十虚岁,一辈子历经坎坷,把自己的过去、现在写成了一本回忆录。想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九零后。

奶奶有七个孩子,父亲排老六。

爸爸八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虽说父亲一生没有如何巨大的成就,但他永远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写了这篇回忆录。

我取名叫父亲的前半生。

父亲取名叫平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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